“是不好看,可我喜歡。”他溫柔地撫過她的燙疤。
她紅著臉說道:“你真會說話,村裡的陳大嫂說拐騙小姑娘的浪蕩子,都有張灌了十斤糖的甜嘴。”
裴羲淺笑。“第一次有人這樣說,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手,溫暖又厚實,還做得一手好菜。”
她立刻道:“我繡工不好,但縫縫補補還行。”她可不想他誤會,以為她什麼事都做得好。
“這就成了,女紅我不是挺在意。”
“我也不會作詩、彈琴……”
“這些不重要。”他忽然想到一事。“為什麼提作詩、彈琴?”
她不安地說:“我只是不想你把我想得太好,雖然念過幾年私塾,認得些字,但沒有才情詩情,只是獵戶與農民之女,在田裡山間長大,我擔心你以後覺得我粗野沒見識。”
“我不覺得你粗野沒見識。”他盯著她。“那個人這樣對你說嗎?”
她搖頭。“是他母親跟姐姐說的,其實我也弄不懂,她們兩人明明也是農夫之女,為什麼說這樣的話,做官就不一樣嗎?”
“你還在意他?”裴羲不悅地蹙下眉頭,明知她與那人有竹馬青梅之情,要忘不是那麼容易,但心裡就是不痛快,總覺得她應該只在意他一人才對。
說起來兩人認識時日尚短,如此要求未免強人所難,但心中的怒火就是越燒越旺。
陌青禾嘆口氣,搖搖頭。雖然她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但她既然已答應嫁給他,他就有權過問。
“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瞅著她,沒有言語,眉心依舊擰著。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呢喃著又說了一次。“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去想他的事,很多事就像射出去的箭,沒有辦法回頭,我也不想回頭,那會讓我變得軟弱,我只想一直往前走。可那……那棵山楂樹,就像一雙不請自來的手,突然將我的頭往後扳,讓我措手不及,只是這樣……我已經好久沒想起他……”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越垂越低,髮絲如黑幕將她罩住,他嘆氣,將她攬入懷中,她僵住,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以後不提這事了。”他也不是喜歡叨唸過去的人,只是心裡彆扭不舒服。
陌青禾放鬆下來,臉頰靠在他胸膛上,心中是滿滿的感激,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忘記過去,全心全意待他。
裴羲抱緊她,想吻她又擔心太過唐突輕佻,最後只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她羞紅了臉,將臉埋在他胸前。
他愉悅地輕笑,摟著她享受溫暖的朝陽,忍不住又偷香幾回,聞著她身上青草與陽光混合的溫暖香氣,心情放鬆而愜意。
在江寧時,他甚少有這樣閒適的時候,總忙著生意經營,如今在莊子裡沒什麼可忙的,悠閒度日也挺好。
比起養在閨房的文靜妻子,開朗有朝氣的陌青禾更對他的脾胃,他打算每天帶她出來騎馬,或者送她一匹馬……
一想到她收到禮物欣喜若狂的表情,裴羲不覺揚起笑容。
可惜裴羲的想法未能付諸實行,因為陌青禾騎馬回來後,便覺得身子沉重、頭昏腦脹,想到昨天淋了不少雨,忙又煮了薑湯灌下,可身子卻未見好轉。
裴羲囑咐她好好歇息,朝食不需花心思烹調,隨便煮碗麵就行。
出門前她已在煮粥,青苗也揉了麵糰做饅頭,剩下也沒多少要做,便撐著身子指示青苗炒些小菜配饅頭與粥。她知道樊翠蓉喜歡甜食,還特意做了幾份山藥烙餅,姑姑見她搖搖晃晃,讓菊芳扶著她去休息,剩下的她會打理。
有姑姑在,她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回房後倒頭大睡,接下來的事昏沉沉的沒多少印象,隱約記得姑姑與青苗來看過她幾次,幫她擦汗灌湯。
事後她才知自己發了高燒,當時可把青苗嚇得哇哇叫。裴羲讓人進城請大夫,陌雪梅則依宮裡的偏方煎了湯藥,灌她喝了一大碗,沒多久便開始出汗,眾人這才安下心來。
“能出汗就行了。”陌雪梅撫上侄女額頭,確認熱度不再升高。
陌青苗鬆口氣,陌雪梅立刻道:“你去做幾份茶食,免得樊姑娘一會兒又來討。”
“我只會平常的糕點。”樊翠蓉挑嘴得很,一直讓她們做些市面上不常見的點心,存心找麻煩。
“鮮果乳酪還記得嗎?上回教過你。”
“記得。”陌青苗點頭。
“再做些杏仁酪、水晶糕、玫瑰搽穰捲兒,裝在小碗小碟上,小巧玲瓏,可愛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