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尺開外,已可感知情況不妙。
那座木板房子幾乎給夷為平地。
鋅片、鐵皮、木板、洋灰等碎坍散佈了一地都是:
——果然是有人曾攻擊過這裡!
陳劍誰一發現這情形就停車。
駱鈴已在摩托煞掣前一刻已竄了出去,並大叫:
“老史。老史!”駱鈴一面急奔了過去,一邊大喊:“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她平時跟史流芳打打罵罵,沒幾句好聽的活,一旦出現了事,她可絕對是關心他的。她這種人,很難生氣人一輩子,其實,除非真的十冤九仇,否則,要她駱大小姐恨上一個人一天都庶幾難矣。
一顆不住歡喜的心實在沒啥地方擺得下仇、恨和憎惡。
沒有回應。
原來是張小愁的家,而今只剩殘垣碎瓦,——是什麼莫大的力量,竟在這決不算長的時間內將這兒恣意摧殘、連根拔掉!?
只有原本張家著養的雞鴨,仍在廢虛裡偶爾幾聲驚啼。
駱鈴不管了——不管就是不容易使人絆摔割破的碎磚破板。也不理會自己是否有危險是不是太冒險——她也大叫“小愁,小愁,你在哪裡!?”
陳劍誰什麼都沒有叫。
半聲不吭,從發現不妥到此際,他既完全沒有阻攔駱鈴的行動(事實上,也攔阻不了),也沒有阻止駱鈴的叫喊(雖然那是極為不智的)。
他只在暗處:
有樹葉,他就在樹葉裡。
有破板,他便在破板後。
有任何可以遮掩的物體,他就在那物體之後,快速竄動著。
他一直不離駱鈴身伴七尺之遙——無論他怎麼移動,找到什麼掩蔽,他一不離駱鈴太遠,二一定是在前進著。
而前進的速度與駱鈴一樣的快。
一般的急。
——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任何人想向駱鈴暗算,他都一定能及時出手:救駱鈴、或解決掉暗算的人。
他也急。
他也怕。
他急的是怕。
——怕史流芳、張小愁等遭了毒手。
但他不是光著急、只害怕。
他可不能像駱鈴一樣。
因為他是他們的”老大”。
——他是”五人幫”的領袖陳劍誰!
這時候。他們已分別的接近了木屋坍倒是殘破凌亂的中心。
在那兒,他們赫然發現了一個人。
人伏著。
駱鈴一驚。
她立即竄了過去。
陳劍誰的心卻驟沉。
——儘管是在暗夜裡。但憑他豐富的經驗,單止見到那人伏著的姿態,他已可以斷定:
那人已斷了氣。
果然。
那人是張伯伯。
他死了。
他的胸膛少了一大塊。額上都是血。
他身邊幾塊破斷的本極,都沾了血漿。
那是他的血。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陳劍誰已發現了另一個人。
在十一尺的距離、全然的黝黑裡,陳劍誰在半秒內判定了三件事:
一,這是個女的。
二,這是張小愁。
三,她臉部朝下。
四,臉都朝下的她,依然活著,只是氣息很亂、極亂。
2、臉部朝下的她
“支姑拉慈咕拉幾嚕”——就像一隻夤夜荒山的怪鳥突如奇來的叫了幾聲。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很難相信那麼嚴肅、認真且一向持重的陳劍誰,竟會叫出這種幾近粗糙、幼稚、原始、而且毫無意義的聲音來。
不,意義,那是有的。
駱鈴立即轉了方向。
然後她就發現了那伏在地上的女子。
她馬上掉了過去。扶起她,然後她就幾乎是馬上地、立即地、而且同一時間地,聽到了一聲劃吸夜空固體的尖叫,然後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黑火……紅電……白色的女人!”
然後她又重複這“句”話。
這句不是“話”的話。
不錯,她確是張小愁。
就算沒一點燈火,坦依稀可以想像得到;她不但亂髮披臉、全身發抖、而且臉色慘白。
不過,她再怎麼驚慌、扭曲、齷齪,她仍一定是張小愁。
——她的氣質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