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參加外圍的佈防,都累憔悴了。我已經安排人替換她。”
阿飛像沒聽見自己將要做父親,只苦澀地喃喃自語:“是啊,他會替我高興的。”
眼神越來越沉黯。
小心翼翼觀察兒子的臉色,王憐花試圖進言:“李尋歡年紀跟我也差不太多……他沒覺得你也是男人,只當你是招人喜歡的後輩和好兄弟,也很正常啊。”
阿飛點頭:“這道理,你不說我也知道。”
王憐花苦笑:“那……我該怎麼辦,才能幫你?”
阿飛冷冷地:“你跟他不是一種人。你越幫忙,事情越糟。”
寂靜許久,王憐花突然纏綿低柔、無限低徊的嘆息一聲:“李尋歡他……他跟沈浪倒像是一種人。只是沈浪常常笑得氣死人,李尋歡卻溫和許多,不愛說話。是不是冥冥中的劫數?你我父子,竟都逃不開……”
阿飛氣結。
也只好咬牙。
不知房間裡沉默了多久,突然聽見外面有些焦急的呼喚聲:“憐花,你還在嗎?”
阿飛一愣,揚聲:“金法王有事?”
立刻聽見金無望的回答:“秉飛教主,兩件事。一是收到各地傳書,中原武林這次精英盡出,連少林武當峨嵋這樣的名門大派都參加對我們的圍剿,一旦正面交鋒,絕不可輕敵。”
阿飛一邊開門,抬手示意金無望進來,一邊從容地回答:“知道了。”
向房間內父子倆一揖行禮,金無望片刻不耽擱地接著說道:“另外,李修平給王公子留了一張便箋告別,人已經離開了。”
阿飛驚跳起來:“你說什麼?”
王憐花直衝過去,狠狠握著金無望雙肩,聲音透出幾分意外、幾分惶恐:“他不要命啦?那病來勢這麼兇險,雖然算是好差不多了,可也頂多只能起身散散步。這聖教地宮外面可是黃沙萬里,他,他想走哪裡去?還有,便箋上都寫了些什麼?”
金無望苦笑舉起白紙。
抬頭是一行精美的鐘王小楷“字囑洛陽公子”,那紙的正中間,儼然“已踐君約、從此相忘於江湖”十一個字。
落款卻只用了簡單一個“李”字。
墨跡力透鋒毫。
筆致傲骨錚然。
第三卷:生而何歡
十六 雕刻
作者有話要說:在京都的清水寺,買了騷包的清水燒瓷器4只
跟我喝咖啡的人有福了……
……
聽從朋友們的意見,“小李飛刀是神秘的力量象徵,根本就不該被人看見”。
改了 在幾乎沒有水氣的沙漠,墨藍的夜空中,星光清晰而穩定,似乎離人特別近。
縱使在冬日,粗糙的沙礫被驕陽烤了整個白天,熱得似乎可以攤熟雞蛋,可是天一擦黑,就立刻寒浸浸起來。
這不是舒適宜人的涼爽,而是可以奪走人體溫甚至生命的森冷。
無論向那個方向眺望出去,沙漠都無窮無盡延展。莽蒼天地間,只有枯燥乏味的起伏沙丘,偶爾三兩莖成蓬的沙棘,也乾枯得快看不出生命的跡象。
四周安靜極了,沒有流水蟲鳴,除了駱駝偶爾打個響鼻,只有嗚咽般時輕時重的風聲。
李尋歡的身體還沒有徹底康復。
烈日下連續跋涉了枯燥的三天,他已經很疲倦。帳幕裡當然沒有地宮中那麼柔軟的床,他只能向後倚靠在厚厚的氈墊上,儘量讓自己的姿勢舒服些。
這段獨自一人走過旅途實在太長,太寂寞,他不但已覺得疲倦,而且很厭惡,他平生厭惡的就是寂寞,但他卻偏偏時常與寂寞為伍。
人生本就充滿了矛盾,任何人都無可奈何。
李尋歡靜靜看著安靜而璀璨的星空。
大半年魔教內改變了原來面目的教書生涯,以及能跟阿飛朝夕相處、探討文章見解的溫馨時日,竟恍如一夢。
知道阿飛有了女人和兒子,有那麼一刻,李尋歡竟滿足得想落淚。
下一個瞬間,可怕的空虛頓時吞噬了他。
終於不得不遠走,不用再小心翼翼怕阿飛認破,不用再刻意跟幾個性情各異但都可愛的丫頭保持距離。
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該牽掛的人都用自己的方式過得很好。對於阿飛的人生來說,李尋歡是不可或缺的朋友,可一旦哪天阿飛知道,他向來尊敬如父如兄的李尋歡竟用思慕女人的心思對他,會怎麼失望?他會不會覺得受辱,甚至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