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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已經是傍晚了。我並非要你等很久。與其明天再來確認我是否說謊,還不如今晚就來試試看。”

張彥高覺得徐文強所言有理,便點點頭說道。

“好吧!就如此辦吧!”

這晚,是個連月光都看不見的暗夜。風兒陣陣吹著。整個棉花田沙沙作響。

張彥高和徐文強、還有張彥高的部下們,站在黑暗中,一直在等待著。

張的一位部下手中所握的火把,被風一吹,發出燃燒的聲音。

漆黑暗夜。黑暗中只能看到彼此被火焰照得通紅的臉龐。

“還不出現嗎?”張彥高嘀咕著。

“再等一會兒——”徐文強說道。

“原本這不是我的職務。別人要來,我硬說自己是收信的當事人,才搶著來的……”

當張彥高說這話時,突然不知從黑暗中的何處,有聲音傳來。

“風正在吹著。”

雖是低低的聲音,卻很清楚傳過來。

“風正在吹著。”另一個聲音回答。

“如何?李誦果真病倒了吧!”

“是啊!李誦果真病倒了。”

哈哈……

嘻嘻……

呵呵……

無數笑聲喧囂在暗夜之中。

“再來就是明日了。”

“再來就是明日了。”

聲音又響起。

“是誰呢?”張彥高不假思索問道。

不過,卻沒有回聲。

風吹得更緊,暗夜裡所有棉花葉發出“唰唰”的搖曳聲。

這聲音,和那無數低微的笑聲重疊在一起。

馬的嘶叫聲,好像也混在其中。盔甲聲。戰車聲。接著,又響起無數的低微笑聲。

哈哈……

嘻嘻……

呵呵……

這些聲音重疊在一起,加上風聲,不知不覺中,笑聲在強風中響徹了漆黑的天空。

第三章 長安之春

有“刺骨”的說法。指的就是長安冬天的寒冷。

刺骨——形容天氣冰寒得有如針刺進骨頭。

空海進入長安時,正是刺骨時期。

公元八○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之後,又過了一個多月。

風中的長安,開始有春天的氣息了。

長安二月多香塵,

六街車馬聲轔轔。

家家樓上如花人,

千枝萬枝紅豔新。

簾間笑語自相問,

何人佔得長安春?

長安春色本無主,

古來盡屬紅樓女。

如今無奈杏園人,

駿馬輕車擁將去。

——韋莊《長安春》

長安的春天始於二月。

從朔北吹來的風和黃塵,夾帶著春天來到。

二月——

風中已經開始混雜著杏花味道。

空海和橘逸勢,走在帶著春天氣息的風中。

刺骨的感覺沒有了,只感覺春風和煦。

大街左右兩旁並立的榆樹、槐樹和楊柳,都已冒出嫩芽,抽出淡淡的新綠。

路過的馬車,所發出的轔轔聲更添熱鬧。

高樓之上的藍空,也顯現出溫柔的色彩。

走過大街,一踏進遊廓的夾道——狹斜,人們的腳步也變得輕盈了。

僧侶裝扮的空海,即使走在這稱為“狹斜”的妓院、酒肆鱗次的街道,誰也不會停下來多看他一眼。

因為,街道上到處都是商人、官吏、僧侶、異國人。

像長安這般有各式各樣種族生活在一起的城市,在當時的世界絕無僅有。

據說光是各國的使臣,平常就超過四千人。

長安的人口一百萬人,其中有一萬人是異國人,除了使臣之外,還有六千異國人生活在這個大城市。

首先,有倭國。還有,吐蕃。

西胡。

大食。

天竺。

另外,還有土耳其、維吾爾族、西域種族及少數民族,都聚集在這個城市。

這些人帶來的,不僅是文物而已。也帶來了宗教。

道教。

佛教。

密宗。

這些不必說,西胡的國教祆教——即拜火教、還有摩尼教也都傳入長安。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