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少。完全輕鬆不起來。只能飲酒而已。我像是被汙水與酒滲透的破布了。”
白樂天一臉認真,露出微笑。
然後,微笑僵硬了。
白樂天眼前有一面鏡子,當他發現鏡裡映照著自己的神情,突然回神過來。
“說了一堆無聊的話——”
白樂天唇上數次浮現的微笑消失了,又恢復平素一貫木訥的神情。
“不說傻話了,沒一件是好事。”
重振精神般,白樂天望向空海。
“對了,空海先生,關於宮裡的事,您已聽說了嗎——”
“什麼事?”
“皇上身邊似乎發生了怪事。”
“怪事?”
“樂師的月琴突然斷絃,蒼蠅老在皇上身邊盤旋,不然就是貓開口說話……”
“貓?”
“是的。”白樂天頷首:
“前幾天,青龍寺的惠果阿闍梨似乎曾入宮覲見皇上。”
“惠果阿闍梨嗎?”
“正是。”
“我不知道。”
算一算,柳宗元也有一段時日沒跟自己聯絡了。
有關晁衡——也就是安倍仲麻呂的第二封信,遲早應該有訊息,不過宮裡發生了那樣的事件,或許就不是聯絡的時機了。
“空海先生,我想這件事還是讓您知道比較好,才說給您聽的。”
白樂天直直看著空海的眼睛。
那雙眸子,似乎想透過名為“眼”的小洞,窺看空海的內心世界。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好一陣子。
空海默默承受白樂天的窺視。
不久——
“空海先生。”白樂天說道:
“您也有不少隱情吧……”
“——”
“如果可以透露的時機到來,您能不能將所有的事都告訴我?”
“好的。”空海點頭。
“那麼,我就失禮了。”白樂天起身說道:
“心情變得快活些了。容我先行告辭——”
與空海簡單話別之後,白樂天告辭離去。
“空海啊,總覺得那個男人真讓人喘不過氣來。”
白樂天一走,逸勢如釋重負地說道:
“有那男人在,總讓人感到疲憊。”
此前,逸勢默不作聲,現在卻說個不停。
“話又說回來,那男人到底是為何而來,空海——”
“大概是理不出內心的頭緒吧。”
“內心?”
“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稱心如意,這時任誰也會到處閒逛瞎走,手忙腳亂的……”
“他不是想寫玄宗皇帝和楊玉環的詩嗎?”
“漢皇重色思傾國……”
空海將白樂天想創作的詩唸誦了一小段。
“漢皇啊——”
“指的是漢皇耽溺女色,作夢都想著美人。”
“可是,為什麼是漢皇呢?”
“——”
“所謂漢皇,不就是唐朝之前的漢朝皇帝嗎——”
“沒錯。”
“可是,白樂天想寫的不是玄宗皇帝和楊貴妃嗎?”
“嗯。”
“既然是唐王朝之事,為什麼說是漢皇帝?不是應該寫成唐皇或唐帝嗎?”
“因為樂天先生有所顧忌。”
“顧忌?誰呢?”
“當今的朝廷。”
“——”
“突然在詩的起首,寫下唐皇重色的文句,怎可能發表在今日呢?”
“可是,只要繼續讀下去,總應該懂得他在寫什麼。瞭解了,結果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
“為什麼?”
“街談巷議不也是這樣?”
“街談巷議?”
“嗯。當某人正在講述某人的流言時,因有所顧忌,故意講成其他城鎮其他人所發生的事,這時,湊巧該人來到現場,指責說話者豈有此理——”
“那就等於承認流言的主角是自己了?”
“正是如此。”
“嗯。”
“若非太過分,一般都會置之不理吧。”
“原來如此——”逸勢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那男人是秘書省官員嗎?”
“應該是吧。”
“官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