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man打算在母親的墓地呆一陣子時,他發現在此沉思多麼愚蠢。在墓碑前,可以做太多事情,看上去彷彿死者又回來了:請求原諒,企求愛,穿上喪服,讀墓碑上的字句,甚至當四處無人時的做更加瘋狂的舉動。但菲利普?羅斯警告說,你還是會一個人離開,就象你一個人來。所有的姿勢都證明,像他這樣的一個人,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所以當天他什麼話也沒有對母親說,因為沒有人聽。墓地也出現在之前菲利普?羅斯的非虛構作品《遺產》裡。這是作家對患有癌症的父親的死亡記錄,當父子倆路經祖母的公寓時,更老的一個“指著她的房子,並不是在指她過去所住的地方,而是在指已經去世的她不再住的地方。她就葬在我母親的墓邊,而我父親打算自己將來葬在另一邊,那裡才是她現在‘住’的地方。” 太多的東西提醒,死亡就在我們身邊,卻沒有比親人的老去更加深對它的理解,就在那一刻,自身也又向衰老邁進一步。再往前的《垂死的肉身》,《人性的汙點》,菲利普?羅斯雖然還是“色慾老教授”的調調,但年輕姑娘在側不過是對青春的幻想,有點像另一個猶太作家艾薩克?辛格的《童愛》:花花公子閱盡女人後,選擇了幼時的女友。不解問:“你在她身上發現了什麼優點?”回答很乾脆:“發現了自己。” 菲利普?羅斯甚至連這幻想也要擊破:“不是說透過一個康秀拉你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認為你還能再一次煥發青春。你從未感到自己與青春的差異。而她的精力,她的激情,她年輕的無知,她年輕的所知,每時每刻都戲劇性地表現出了這種差異。一切都準確無誤地表明24歲的是她而不是你。假如你感覺自己又年輕了,那你肯定是個笨蛋。你絕對不是感覺到年輕,而是痛切地感覺到她的無限未來和你的有限未來,你甚至更為痛切地感覺到你的每一點體面都已喪失殆盡。”

1997年,索爾?貝婁尚在人世,諾曼?梅勒也還矍鑠,菲利普?羅斯和前面兩位一同推出了新小說:《真實》,《聖子的福音》,《美國牧歌》。《沙龍》一篇文章說,如果《波特諾的怨訴》(菲利普?羅斯1969年作品)現在出版,一定是部幽默小說,因為連女作家都會寫在門後手淫了。這三個頭髮銀白,沒有子嗣的老傢伙已經到了退休年齡,他們被年輕姑娘和五花八門的文學時尚拋棄,但他們就是不閉嘴。這三位都是猶太人,作品主題可以歸類;而前兩位比菲利普?羅斯還要大一輪,連帶上另一個筆耕不輟的厄普代克,成為美國老一輩作家的主要分支:他們除了滿足孩子氣的炫耀慾望而搞點兒花樣之外,畢其一生都在寫啊寫,揭露人性、衰老或死亡,以加深我們的悲哀。與不知生死藏起來的塞林格形成強烈對比。

與索爾?貝婁的友誼是菲利普?羅斯最公開的私事。貝婁去世後,他寫的《重讀索爾?貝婁》被反覆引用:“貝婁這個移民的兒子是真正意義上的哥倫布,我們追隨他成為美國作家。”貝婁是菲利普?羅斯的領路人,後者剛從芝加哥大學畢業就被領進了文學圈。但據說也有代價,菲利普?羅斯的學生女友蘇珊?格拉絲曼後來成了貝婁的第二任妻子。菲利普?羅斯拿小說《捉刀人》將此事譏諷了一下,但他們的友誼並沒受損,去世前的貝婁舉薦菲利普?羅斯競爭諾貝爾文學獎。作家的其他私事卻諱莫如深,他很少接受採訪,難得對《紐約時報》談論過作品人物與個人經歷的關係:“過分關心是不是寫實會讓人錯失小說的魅力。如同一個聽故事的小孩,非要打斷問:‘那是不是真的,爹地?’”

塞林格假借霍爾頓之口說,世界上有兩種好作家,一種讀完了作品之後你不會產生任何感想,另一種卻會讓你特別想去見上一見。菲利普?羅斯屬於後一種,除了他還活著,他小說裡的似是而非讓人有太多疑問:他離婚的原因是不是婚外情?是不是真有個24歲姑娘讓他難忘?他的確為那些不顯眼的人體器官開始變得顯眼,最惹人注目的器官開始毫無用處而感到煩惱嗎?光有猜測還不夠,還要從他的小說裡找出那句替自己說的話。2004年7月《譯文》上登了《垂死的肉身》,隨後一箇中年人抄下:“一個男人如果不曾涉足性冒險,他一生就少掉了三分之二的問題。正是性弄亂了我們本來正常有序的生活。”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與時俱進的老頭

曾經在紐約有個小型影展:“情婦與女神:諾曼?梅勒的電影”,老作家出現在其中一個雞尾酒會上。他的捲髮更加稀疏花白,穿著蘭色燈心絨上衣和黑色褲子,拄著兩根柺杖,一根是買菜大媽都會用的,下面有三個支腿非常穩固,另一根是男爵喜愛的帶銀色把手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