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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與哈潑?李的友誼是卡波特社交生活裡唯一安寧的部分。兒時他生活在阿拉巴馬州的小鎮上,哈潑?李是鄰家女孩。他很象個女孩,她卻象男孩,哈潑?李身材比卡波特高大,先是欺負他,後來又幫他揍欺負他的孩子。他們在一個聖誕節收到了一臺打字機,一起寫些隻字片語。小說《冷血》採寫的6年裡,哈潑?李是卡波特的助手,他們共同討論寫作,也互相在自己的作品裡給對方安排了角色。曾經有傳言《殺死一隻知更鳥》實為卡波特所寫,卡波特也在小說得了普利策獎後有所暗示,因為他耿耿於懷從沒拿過普利策。卡波特猝死後,哈潑?李從不接受採訪,拒絕談論舊友,她也再也沒出版第二本小說。他們小時候共用的打字機再也不“酷”了,而變得燙手。

《冷血》出版後,卡波特在紐約廣廈大飯店舉行了盛大的假面舞會(後來還有專著描述當時盛況),來賓包括肯尼迪的母親、夫人、妹妹,亨利?福特二世夫婦、杜魯門總統的女兒……卡波特應對自若,可從那時起已決定與這名利場告別。採訪殺人犯佩裡過程中,他發現了另一個自己,佩裡也是父母離異,本性不見容於世,區別只是佩裡是“特別的”,而卡波特是“天才”。他在憐憫死囚的同時也憐憫著自己,寫出偉大作品,然後毀掉自己。之後卡波特將多年未完成的《祈禱得回報》片段發表在《Esquire》上,講的是他那些豪門顯要朋友的糗事。紐約的上流社會非常不滿,認為裡面充斥著汙衊和誇大,他們合力把卡波特踢出了名流圈。作家從此隱居,酗酒吸毒無度,還有訟案纏身,1984年因為酗酒過量去世,59歲。說不清楚卡波特是愛上流社會,還是恨它,有人說他的毀滅是潛意識的:他的母親為了進入上流社會離婚嫁給古巴商人,把男朋友帶回家,盜用公司財產,自殺。他要報復那個毀掉母親的小圈子。

衰老這場屠殺

70多歲的菲利普?羅斯又出了新書:《普通人》(Everyman)。書的封套上有作家的照片,雖然老,但精神不錯。這是好幾十年來菲利普?羅斯第一次允許照片隨書發行,據說是為了避免自傳的誤會。《普通人》是關於衰老和死亡的故事,主人公與作家一樣都生於1933年,簡短的小說開始於他的葬禮,然後回到9歲的疝氣手術,34歲的闌尾穿孔,56歲的心臟搭橋,和逐漸頻繁的住院治療、血管重建、心臟起博器安裝……期間健康的數十年被省略了,因為那不是重點。菲利普?羅斯說,我怕朋友們看了這書紛紛致電問候:我們沒想到你病成這樣兒了。

新小說的主角叫Everyman,取自15世紀的英國劇本《普通人的召喚》:“一個偉大的敵人,” Everyman呻吟著,“我一直都在等待。”這位敵人是死神。任何一個在命運中手足無措的人人或多或少能從Everyman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是個適中,友善,理性的人,承擔著社會和家庭責任,是托爾斯泰在《伊凡之死》中大聲地譴責的型別——“伊凡的生活是最簡單,最平凡的,因此也是最可怕的。” 相比於伊凡,現代的Everyman是一個“好男孩”,他渴望成為一名藝術家,卻選擇了取悅父母,結婚生子,進入廣告業以撫養家庭。最終他因為一個24歲的丹麥模特拋棄了妻子和孩子,這都使得他更加平凡。在被拋棄的孩子無法平息的怒火前,他為自己辯解:“我是成千上萬個美國男人當中的一員。他們離婚,他們家庭破裂。但他們打過他的母親嗎?他們打過他的家人嗎?”也許很難理解這個男人近乎牢騷的藉口,在這出現代道德表演中,性仍然在同良心搏鬥,但好訊息來了,“衰老和疾病伺機而動”,最後身體不得不同那生氣勃勃的主張斷絕關係,在沒來得及變壞,並享受變壞之前,Everyman被肉體挫敗。道德也許是每個男人戰鬥的物件,但衰老不是,衰老就是場屠殺。

1995年離婚後,十年裡菲利普?羅斯每一兩年出一本書,筆下的主題包括——猶太家庭,性,美國理想,美國理想的背叛,政治狂熱,身份認同……這個名單還可以繼續。男主角們雖然經歷不同,履歷卻越來越像:都出生於1930年代的新澤西猶太家庭;都有個年紀小很多的兄弟(或兒子),他們之間有強烈的同胞競爭;都有過兩次婚姻,第二次因為婚外情而終結;都是文學教授或暢銷書作家。他們看上去都是菲利普?羅斯,都有一些漫畫式的滑稽場面:男孩堅持反抗強加於他的生活,老男人堅持著他已經遠去的生活,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成了一聲對天堂的嚎叫和一場向青春作別的悲傷展示。

《普通人》裡有一段,當Eve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