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兒,我很久沒有抱過你啦,我很想念你,知不知道?”
“呃……知道。”
“好乖。”他滿足地喟嘆,臉頰貼在小丫頭的肩窩裡,蹭了幾蹭,悶笑一聲,“再親一下好了,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
蘭曳驚愕地張著嘴,感覺他的唇吻過自己的面頰,像是被滾燙的烙鐵烙下了痕跡。
尚輕風身子一歪,躺倒在草地上,讓小丫頭趴在自己胸前,感覺地似乎變大了些,不由疑惑地道:“原來你會長個兒啊,我還以為你永遠長不大哪:”
“我現在已經很高啦!”軟軟的聲音抗議著,
“嗯,好高、好高。”他閉眼笑答,“你現在還不到十一,以後還會長得更高。”
蘭曳心頭鼓譟起來,似乎有什麼情由就要破繭而出,她小心翼翼地反駁:“才沒有,我連十歲生辰還沒過,怎麼就快十—一了?”
“不用那麼準確嘛,我不知道你生辰,你又太小說不清,十歲還是十一歲有什麼關係,你還不是年年照過,吵我給你慶生。”他含糊不清地咕噥,“可是你越長越大,我再也不能留你在身邊,該送你回家了。”
蘭曳輕顫顫地抽了口氣,“你送我回家,是不是以後就再也不見我了?”
他頓住,再開口時已經有了啞聲:“不能見啦……曳兒,你忘了我罷。”
淚水撲簌簌落下,蘭曳愕然用手一抹,她怎麼哭了?用力吸著氣,她再問:“遇見你的事都要忘嗎?”
“嗯。”他茫茫然地望著燦爛的星空,眨一眨眼,為何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的?他又在夢裡想念曳兒嗎?還是,曳兒只存在於他多年前的夢裡?
他帶了七年多的小丫頭,一下子從他的生活裡消失了,可知道他牽念了多久!
“就當你從未與我共處七年……”他喃喃地說,意識逐漸下沉。
“不要睡啊!”蘭曳哽著聲叫,從方才他幾句不清不楚的囈語中,就可知他與自己遺忘的過往有莫大關聯。她十一歲之前住在哪裡,曾發生過何事,她為什麼忘得乾乾淨淨,眼前這個醉得一塌糊塗的男子對此必然一清二楚。
家裡人是否識得他這個人?又為何絕口不提?重重迷霧罩在心頭,讓她找不到出口。
但是,她的心卻安定至極,似是找到了依託之處,有了踩上地面的踏實感覺。
星光燦然,眼睛習慣了黑暗,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尚輕風俊朗的面部輪廓,她的臉紅了紅,想起那個溫暖的擁抱和灼熱的吻,害羞了好一會兒,才恍覺自己仍然伏在他身上,趕緊爬下來。
“那個……其實也沒關係,他醉得這麼兇,明早醒來恐怕就不記得了,而且他抱我親我,我……我又不氣。”她趕緊捂住嘴,緊張兮兮地四下裡瞧了瞧,再瞄一眼身邊的醉蟲,確定沒有第二人聽見後,她輕喘口氣,心裡慢慢思量,偶一斜眼,瞥見尚輕風沉靜的睡容,她託著腮,仔細端詳半晌,忽然向前一探,在他頰上輕啄—下。
“親回來,算扯平。”她咕噥著,又抓過他的手掌玩弄他的手指頭。
輕輕地用自己纖小的指尖在他掌心劃來劃去,正玩得自得其樂時,忽聽得遠遠傳來腳步聲,她驚跳起來,忙左右瞧了—下。見稍遠處又有一棵大柳樹,便迅速奔過去躲在樹後,悄悄探出半顆頭,見是南書清提著燈籠漸行漸近,走到尚輕風身邊。
“果然醉了。”南書清嘆著蹲下身,他睡了一會兒,終是不放心,便尋了來。“輕風,你醒醒。”
好半天,尚輕風才輕應一聲,南書清皺了皺眉,又推他,“你可要我揹你回去?走路倒罷了,上樓就是難為我了。”
“手無縛雞之力——”尚輕風口齒不清地抱怨,費力地坐起身,“明夜教你習武果然是對的。”
南書清將他攙起,慢慢向小樓走去,輕笑道:“要不是你建議他教我習武強身,恐怕要拖你起來都很困難,還好你能自行走路。”
“我夢見曳兒了。”他深深嘆息。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奇怪。”
“她好像長大了一點點。”
“呃……的確不小了。”
眼見兩人盒走愈遠,蘭曳方從樹後走出,她歪著頭略想了一想,看來自己小時候的事,南夫子恐怕也知道一些,他若知道,那個叫明夜的少年說不定也會知道,他年紀略稚,應該能套出話來。
她抿起紅潤的菱唇,垂眸而笑。
豔陽高照,剛過正午,孩童們回家吃飯還未回來,印園裡人影寥寥,甚是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