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展行拖著被子,在孫亮房前站了一會,說:“二舅,我和你一起睡。”
孫亮正在玩飛鏢,按遙控器開了房門,說:“進來唄,多大的人了,還像小時候來北京一樣,要二舅陪著睡?”
展行接過飛鏢,隨手一扔,正中紅心。
“喲呵——”孫亮說:“小賤比二舅還厲害了!”
展行倒在床上,“嗯嗯”的幾聲,仍不太想說話,當年小時候玩飛鏢,還是孫亮手把手教的。
孫亮說:“又咋啦?有啥心事?”
展行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想了很久,說:
“二舅,我被人日拉——”
孫亮:“擦,被日了不會日回去……”
“……麼?”
孫亮嘴角抽搐,觀察展行,展行側過頭,枕頭捂著半邊臉,偷看孫亮的臉色。
孫亮張著嘴,半天合不攏:“你……小賤?你怎麼回事?說清楚點?”
展行:“我之前不是給你發了簡訊,說在談戀愛麼,物件就是帶我去玩的那人,叫林景峰。”
孫亮一副五雷轟頂的神情。
“告訴你爸了麼?”孫亮終於回過神。
展行說:“告訴了,不過我分手了,也日回去了。”
孫亮想了半天,腦中一團亂,而後點頭:“哦,好歹……日回去了……咱們不虧,小賤,你喜歡男的?”
展行不吭聲了,孫亮說:“也……沒啥關係,以後二舅給你介紹個好的,初戀都是浮雲,別放心上啊。”
展行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孫亮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展行趴在床上,不到一會就睡著了。
孫亮在房裡抽了根菸,想了一會,最後把煙按滅,上床躺下,伸出一隻胳膊讓展行枕著,就像十來年前,每年展行到北京來做客,孫亮摟著小外甥睡覺那般。
孫亮睡衣上有股好聞的氣味,很淡的運動系香水和著肌膚的氣息,那是今年新出的一款草原系香水。
展行依稀在夢裡看到了什麼。
一望無際的藍天下,冰川連綿起伏,夾雜了綠色的草原的間隔帶,猶如高原上神的衣帶。
藏羚羊群受了驚嚇,盡數奔跑起來。
遠方唱著奔放而古樸的歌謠,展行驀然發現自己換了一身藏民裝束,赤腳站在冰冷的黑土地上。
朝前踏一步便是凍土,朝後退一步則是荊棘。
荊棘叢後埋伏著數十名男人,都是藏民裝束,藍綢武袍,腰間繫著寬大的金帶,個個彆著藏刀,臉頰上俱帶有長期紫外線曝曬後的高原紅。
他們用展行聽不懂的語言交談,幾名藏族男人快速地說話,彷彿在請示他們的首領。
首領是名虎背熊腰的壯漢,肩膀寬闊,脖頸黝黑,臉龐是高原人特有的眼神帶有吐蕃人種的深邃,絡腮鬍掩不住滄桑與英俊的容顏。
高貴的王子!滄桑的硬漢!魁梧的猛男!
這種男人——展小賤最、喜、歡!!!
展行馬上就亢奮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夢裡,一個餓虎撲食便要衝上去佔便宜。
那名壯漢首領低聲說了句話,音節舒緩而深沉,繼而抽出腰間藏刀,怒吼一聲。
雪山盡頭,一隊僧侶緩緩行來,壯漢手中的藏刀與萬里綿延雪山同為一色,率領上百人衝出了荊棘叢!
展行在清晨的陽光中猛然睜開雙眼,晨曦中一室流金,床頭櫃上的方形玉石靜靜地發著光。
他的夢境仍停留在壯漢揮刀時,紅衣喇嘛身首分離,斷頸噴出漫天鮮血的那一刻。
早間的陽光投入房內,被窗簾割成細條,照得方玉石晶瑩剔透,玉石中央似乎留住了朝陽的金光,朦朦朧朧間,有一縷光泉在半透明的石中旋轉。
展行拿起來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揹包被整理好了,東西整齊地擱在桌上。
他下床按鈴,馬上有人來服侍,傭人說孫亮正在客廳談事情,請甥爺先在花園裡走走,隨後一起吃早飯。
展行刷了牙,穿著睡衣下樓,經過客廳時看了一眼。
孫亮正在與一名頭髮花白,戴著眼鏡的學者談事情,學者沙發後站著一名黑衣人,魁梧高大,戴著墨鏡。
“任先生。”那名學者說:“我們的課題已經有了階段性的突破。”
孫亮說:“院長,我姓孫。”
學者忙改口道:“是的,孫先生,很抱歉這麼早來打擾您,我們學院一直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