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夠了沒有!”他暴怒的將她抓過來,不顧身體的疼痛,用力搖晃她。“我只想早日讓你過好日子,我想有很多錢、很多勢力,那麼全世界就沒有人敢瞧不起我,你勢利的家人也不敢說什麼了,我——”
她尖銳的打斷他:“你別忘了,首先得是我願意嫁給你!而我常夕汐,寧願當尼姑也不願嫁給一名混黑社會的敗類!”太多的失望、傷心、疼痛,令她再也無法冷靜而寬容的看待他的行為。以前他只是頑皮,只是因為家中沒有溫暖而使壞,然而如今卻已不同了,他無視她的付出,為了錢可以無視多少人將為他的貪婪而沉淪死亡。他變了,他不再是她可惡的鄰家惡男,而是一個壞人,一個真正危害到社會的壞人,一如當初所有人預期的那般——成為一名社會敗類。
左一句敗類,右一句害群之馬,早已使得紀衍澤怒火沖天不已。如今又聽到她不會嫁他、瞧不起他的話,那怒氣更是衝破臨界點,揚起一拳,卻只是向床頭,當場將床頭板破一個洞。
“你別以為我非你不可嗎?你又以為我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我也不是敗類,你根本不懂黑道德道義,只有那種欺壓良民的人才真正叫敗類,你懂不懂?!”
“哦,直接欺壓才算,而間接就不算了是嗎?你欣賞黑社會的道義,只在自己所處的環境講仁義道德,而黑道以外的所有人全活該不被當人看了?那麼你與陳進興有什麼兩樣?想要錢花就去擄富商,想要女人就闖入民宅強暴,到最後只聽到自己妻子沒被善待就要出來殺人,就他可以把臺灣當成他的私人妓院、財庫,而別人休想動他的兄弟妻子?這居然就是你們黑道爭相讚頌的道義嗎?你們才是人,而黑道以外的無辜良民都不是人了?這樣的理念我不明白你怎麼奉為圭臬,並且沾沾自喜於自己充滿了做兄弟的道義。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她早已悲憤得無視他猙獰的面孔,更無法去擔憂自己惹怒“匪徒”的下場。是的,他便壞了,他真的變壞了。多年來,她只希望他在眾多的歧視中千萬別自暴自棄走向歹路,但他仍是往那一邊靠去了,想變成一名大哥來嚇阻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改成怕到什麼話也不敢說——她終究沒能使上力,她只是個多事雞婆的鄰家大姐。
她的心好痛!原來二三年來常聯絡不到他,是因為他去做“大事業”去了;課餘時間已懂得替自己的“未來”鋪路,想必如今已小有身分了吧?否則豈有這個“榮幸”蒙大哥欽點成為頂罪的不二人選?她該笑著說恭喜嗎?
“你可以走了。看來如今你已能過得很好,相信我這個多事的鄰居也該退出你的生命中,免得惹你氣。我不會與你上床,不會嫁你,沒這個榮幸當你所重視的人。我相信你那個圈子有不少女人想跟著你,在此恭喜你。”
他霍地起身,將她逼到角落。
“你叫我走?你要我滾蛋?你瞧不起我所有的努力?為什麼?”
“我說過了,我不要你墮落!”她喊著,任由強忍的眼淚又成串滑落。
身體上的痛與大腦內的高熱,不斷的令他暈眩與益加煩躁不已。他顛躓了下,雙手撐住她身後的牆,咬牙道:“墮落?可以過風光的生活叫墮落?我能做到最好的一件事就是這個了,你懂不懂?”
“我不想懂,我也——不想再對你抱著任何希望了。反正你以成年,不能再以年少無知去原諒你的荒唐。你可以做任何你覺得對的事,即使以危害社會來牟取自身的暴利……”她的聲音被捂住。
“別以為我不敢打你!”他怒喝。她就非得一再一再的強調他是敗類嗎?
“我不在乎,我也不相信你敢。”她拉下他的手,忍不住用力向他胸膛,心碎不能成語的叫:“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
轟然的暈眩,外加她的拳頭打中了他前日才縫好的刀傷,教他一時支撐不住,往她身上倒了過去……
惱人的爭論,終於暫時告一個段落;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其實,他是慶幸的,只要她別哭了——他不要她哭。她罵得好難聽,哭得好傷心,氣得他想打人也想殺人,而她的絕望又令他無措。
為什麼會這個樣子?他只是……想要她呀……
紀衍澤高燒了三日,忙壞了幾乎是三日夜夜沒瞌眼的常夕汐。他吃藥,擦身體,加上樓下內科醫生的出診,換了好幾次點滴,打了好幾只退燒針,才終於穩下了他來勢洶洶的大病。
會生上這一場病,全是由於他身上的傷口才縫好,理應在醫院住到拆線,卻硬是搭機北上。舟車勞頓外加傷口扯裂,再怎麼大塊頭的硬漢,也的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