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無憂大禮,道:“何事?”
“那厭夢靈石,現在何處?”
蒼文見無憂笑容彌深,心下反是惴惴,輕道:“原由師父保管。此番下山,其便交託於我。現應已為宮人送歸知日宮吾之住所。”一言既出,蒼文自是一抖,心下暗道:不該直言,這下恐又惹了麻煩。然見無憂立身於前,兩人相隔不足半丈,蒼文轉念,卻是赧然:若要扯謊,吾也當真難為。
無憂怎會不查蒼文神色有變,又再上前,柔聲笑道:“那厭夢靈石,巧奪天工。無憂入宮多時,卻也無緣細觀把玩。”
蒼文聞聽,不住搖首,面露笑意:“料得你有此一求。”
無憂頰上一紅,垂了眉眼,輕道:“那文哥哥可願應我?”
蒼文一怔,已然失神。稍頓,方回身背對,應道:“吾非板腐,有何不可。然,必得僅於知日宮內探看,不得導靈觸碰,不得擅移擅動!“
無憂連連答應,長納緩吐四五來回,這便埋頭跟上蒼文,直往山頂。
約莫一炷香後。
蒼文赤武分立左右,無憂立於其間。三人俱是不言,定睛凝視面前桌上兩塊厭夢。
無憂細觀,見那厭夢之上:雪縷青山脈,雲生白鶴毛。
“煙霞流而林山暝。”無憂不由讚歎,“此物倒是蘊明於晦,不張不揚,翹然出類,足以自別於俗物萬般。”
蒼文赤武聞言,頻頻頷首。
“此物儲存你處,可有異樣?”無憂言辭帶笑,話鋒陡轉。
“異樣?”赤武稍一撓頭,思忖半刻,方道:“並無不同。”
無憂見其言語之中無跡可尋,心下暗道:若此物用於拜山妖屬,自當與常人無干。現下,恐得吾身親試,方見其怪。若此物並無端倪,吾心內羊腸千曲,想來定為這厭夢送離知日宮。
思及此處,無憂稍一攢眉,然念及肘去院所見,心下實難自抑。
“困七日,得出之時,吾便立返左肩山!”心下既定,無憂側目見蒼文眼風未離,這便踱步上前,傾身於那厭夢石上,反翦雙手於後,貼耳輕道:“果是有溪流潺潺之聲。”
蒼文見無憂負手於後,暗紓口氣,聞其再道:“文哥哥,可否同赤武掩蔽門窗,絕了室外雜音,吾也好細細辨識石內奇聲。“
蒼文赤武對視一眼,俱是粲然,心下暗道:還是那副率真肚腸、孩童心性。
二人笑容淺漫,分往兩處,閉門掩窗,兩不耽誤。
無憂知其已無防備,上身稍抬,凝氣指尖,須臾便將右臂前伸,眼看距那厭夢不足半寸。眨眉功夫,那厭夢竟自行飛離,破窗而去。
無憂大駭,單指微屈,未及收歸;側目見蒼文赤武,二人抬臂,傾身而前,凝笑於面,毫無動作。無憂再驚:定身法!思及此處,無憂疾轉,彈指已是追至門外,馭氣向前,自山頂而下,左突右奔,約莫盞茶功夫,竟是隨那厭夢到了綰芒泉邊。
無憂雙足落地,見那二厭夢正懸井口之上,似是靜待。無憂倒不著急,深納口氣,心道:以定身法制住蒼文赤武,想來不欲加害。這厭夢石速度時快時慢,似是有意令吾追趕至此,恐非遁逃,反是指引。
正自思量,陡聞倏的一聲,抬眉細觀,方見那二石直墜而下。無憂伏手井湄,探身而望,唯見玄壁冷漿,藏墨掩光。
“該當如何?”無憂輕聲喃喃,“吾這便歸返,還是就井而下?”
躊躇半刻,無憂身子微顫,唇角一抿,已欲收身回返山頂。恰於此時,感井水迸濺,附著面上,倒是不似所見所想那般徹骨清寒。無憂呆立,見井內徐徐騰起一股水柱,不過須臾,已成掌狀,手心正對無憂,大小倒似一座。
無憂怔楞半刻,心如敝絮,困處荊棘,勾扯牽連,步步掛礙。稍頓,反是慨然,吸氣闔目,足尖使力,微一騰躍,便已置身那水座之上。
不出所料。
待無憂身至,那泉水掌座便似得令,須臾一縮,已是攜無憂入了井內。馭水咒尚不及操,無憂已是通身沒水:溫熱得宜,潤身卻不溼衣;井內幽闢,深邃迂曲,屏氣仍未妨息。無憂戒心漸收,悵然而嘆:“知日宮內,秘密究竟幾何?”一語即落,見面前金光乍放,豁然開朗。
一路疾行,倒無顛簸。約莫半柱香後,無憂面前方現一高門:高逾五丈,金碧輝煌,左右兩扇,各鐫一四翅獨眼夸父鳥,身之片羽,幾有一仞,雖是獨目無精,反倒更添凜然,肅不可犯。
無憂口唇輕開,眸矚半晌,未敢言語,心形俱顫之際,正見那厭夢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