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勾唇輕笑,面上神情,頗得玩味。
青丘一時語塞,色撓膽怯,身子輕搖。
“自行取座。”
青丘得弄無憫清淡一語,如蒙大赦,稽首再拜,偷眼弄無憫,又再立時逃目,踱步取座一旁。
“既知夜深,何以自往懷橘宮來?”
青丘難辨弄無憫喜怒,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唯唯支吾半晌,方道:“聞弄宮主將同吾城主結縭,青丘欣喜,特來相賀。”
弄無憫輕笑,側目緩道:“前日,吾為人所傷,失神昏沉,後無憂告知,青丘曾前來探看,著實有心。”
青丘怔楞,心下暗道:那日所探,絕非弄郎,此時此言,其意為何?
弄無憫怎不查青丘面色,冷哼一聲,探手往桌邊自取一盞,淺啜茶湯,抬眉瞧瞧青丘,笑道:“青丘門主誠意,吾已領受,若無它事,這便。。。。。。”
一言未落,青丘已是起身,踱步近前,細細打量弄無憫,陡地探身屈腰,媚膝就地,兩掌分扶弄無憫足踝,埋首疾道:“弄郎當真欲同弄無憂結縭?”
弄無憫面上未見怒意,反是淺笑,緩聲應道:“真當如何?假又如何?”
青丘聞聲,心下計較:弄郎之仙法,若不欲吾近身,吾豈能上前半寸?一念至此,心下反甜:或是其為吾所動,並非那日一般冰冷心腸。
“玄英那般形貌,相處日久,吾仍為其安危左右;吾為弄郎,鞍前馬後,無論如何,其當有感。”這般思忖,青丘已是啟唇:”即便結縭,弄郎可願多瞧青丘一眼?之後左右肩山當為一體,知日愚城自為一家,便也。。。便也失了仙妖界障。。。。。。“
弄無憫聞其言語,早是解意,輕聲應道:“倒不如吾亦賜青丘弄姓,以示不分你我,如何?”
青丘聞聲仰面,目眶大開,其內遍佈金屑,煜煜生輝。
“弄郎。。。欲賜名青丘?城主那日,亦是提及。。。。。。”
弄無憫更見嫣然,沉聲詢道:“無憂亦有此意?“
“正是,正是!”青丘又再稍近弄無憫袍尾,嬌聲再道:“弄郎欲賜何名?”
弄無憫笑靨大開,單臂前抬,三指捏了青丘下頜,指肚輕在其唇邊往復摩挲;青丘尤見巧媚,徐徐抬眉,四目交對,聞弄無憫字字頓道:“弄——無須!便叫弄無須如何?”話音初落,弄無憫立時轉腕,掌心輕推,若疾風落葉,一瞬便將青丘擊出堂外,匍於院內石蹬一側。
青丘單肘撐地,一掌緊扣石蹬,顫顫起身,再將側頰擱於掌背,喘息不迭。
“此名可善?”弄無憫徐徐一理袖口,緩垂兩臂,輕聲詢道。
“弄。。。弄宮主。。。。。。何意?”
弄無憫長納口氣,眼目一闔,緩聲嘆道:“佳期將近,吾不欲枉添殺戮,原是想著,若門主裝聾作啞,吾便不聞不問;現下青丘親至,此時,此態,哀懇是假,威迫是真!”
青丘聞言,思忖半晌,陡地解意,抬聲詰道:“弄宮主以為青丘知曉秘密?”
弄無憫眼目未開,卻是搖首不迭,唇角一提,輕道:“吾知日宮內,有何秘密不可白於世人?仙家正統,輝映山闕;濡跡涉塵,安民匡時。。。。。。“
話音未落,青丘已是哂笑出聲:“弄宮主巧舌,土布亦可化錦綺。卻是不知,弄宮主之舌,究竟長及三寸,抑或六寸?”
弄無憫聞聲,倒未勃然,反是啟瞼輕笑,抬臂勾手,輕道:“青丘一探,便得分曉。”言罷,金光一瞬,便如鷹鷲撲兔,隔空將青丘提至身前。
“不出吾之所料,那日門主果是查見有異。”弄無憫仰身靠了椅背,接道:“門主有生之年,得見胞弟,實乃三生之幸。”
青丘聞聲驚駭,立時改色,口內喃喃不止:“原來。。。。。。原來弄宮主心下早疑。。。。。。”
“非也,非也,”弄無憫搖手緩道:“吾於青丘,從未有信,疑是尋常,豈有早遲?”
青丘面上乍白,膽內清汁,由下而上,匯聚舌底,似齊咀桃奴棠梨,冷澀不絕。
“陟罰臧否,吾有定奪。青丘所求,不過吾之皮囊,現下,吾便將胞弟贈與青丘,如何?”
青丘瞠目,短於接應,怔楞一刻,反是竭力仰身後撤,欲離弄無憫愈遠愈好。
“那日青丘親見,胞弟同吾,形貌如一,除卻言辭,便為一人;如此,尚不解門主相思?”弄無憫見狀,徐徐起身,妙目高懸,透徹四隅。
青丘氣息出入不暢,胸前低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