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不是隨便遷怒他人的人,若不是那小宮女毛手毛腳的扯了他的頭髮水寒也不至如此惱怒。
丁寧見水寒一張小臉上還掛了難掩的倦容,知道他雖已起身,人卻依舊困頓不堪,心緒也自然不佳,便親自動手伺候起他洗漱更衣。
束了一頭長髮,著了白色暗紋織錦的廣袖長袍,罩了同樣顏色的素紗衣,水寒便跟了丁寧到了平日用飯的偏殿。
見偏殿內的飯桌上獨設了他一人的座位,水寒的腳步微頓,秀氣的眉毛也不知不覺的又皺了起來。
“皇上今日和靜親王,莫相在御書房用晚膳。”看水寒的目光不悅的落在軒轅亦常坐的那張太師椅的空位上,丁寧忙說道。
水寒點了點頭,坐了自己常坐的椅子,盯著一桌平素自己喜歡的菜忽然就沒了胃口。嘟了一張小臉,嚥了幾口薄粥,咬了一棵油菜,又吃了兩顆最愛的珍珠丸子,他便放了筷子。漱口後徑自回了寢殿寬去外袍休息去了。
躺在寬大的龍床上,又是在半睡半醒之間折騰了半夜,再醒來時,夜已深沉,軒轅亦卻並未回殿來休息。本就煩躁的心在察覺到身邊的床位上並未有那個人後又莫名其妙的抽了一下。
丟了那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他的心忽然就這麼不上不下的懸在那裡,人卻再不肯照面,軒轅亦你好狠啊!
雖是如此,還是多少有些擔心他。想了想,水寒翻身坐起,伸手挑了那明黃的幔帳,“父皇在哪?”
“回王爺,皇上現在偏殿內王爺的書房內,不過已經睡下了。”隨著一道黑影憑空出現,一名一身黑色短打黑巾包頭黑布蒙面的暗衛單膝跪到水寒面前。
“嗯。”低應了一聲,看那暗衛重新隱入黑暗中,水寒才蹬了靴子,披了衣服起身。
殿外,兩名值夜的小太監正靠在門框上打盹,橫伸出來的腿擋了他的去路。水寒並未驚擾他們,而是掂了腳尖從那兩條腿的縫隙間透過,出了正殿,自往偏殿去尋軒轅亦。
人來至偏殿門口,手觸上那扇朱漆大門的門板,水寒忽又頓住了。去尋他做什麼?告訴他自己還是不懂情為何物?清可見底的雙眸注視著兩扇門板,良久水寒忽然嘆了口氣,轉身繞到後殿,從角門出去,往後花園去了。
月初,如銀鉤一般的上玄月掛在墨藍的天邊。使得園內的一切景物都朦朦朧朧的不甚清楚。水寒的腳步卻並未因此停頓,沿著青石板鋪成的小徑往花園深處走去。
白日才澆灌過的花圃上騰起了薄薄的霧氣,滿天的星光下使本已不甚清晰的景物更加混沌不清。
隨著水寒的踏入,那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均勻細密的小液滴被他的動作帶起來的氣流攪動,絲絲縷縷的纏繞在他身側,待他透過後又重新合攏起來。
不知不覺踏進這如夢境般迷惘的景緻內,水寒的心也一道迷惘起來。沿著小徑,信步由韁的同時也放任了自己的思緒越飄越遠。直到,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
琴聲?還是這般熟悉的琴聲,水寒先是一愣,一抹驚喜出現在臉上,接著便勾了原本嘟著的唇,抬了雙足順著那琴聲傳來的方向尋了過去。
沿著蜿蜒的小徑,出了花圃,那團淡淡的霧氣也隨之飄散,再前行數步,繞過層層疊疊的假山,一股水汽撲面而來,波光一現,一泓湖水出現在面前。
湖中心那間小小的木製涼亭正中擺了一張琴案,琴案後面的琴凳上坐了一名一身白色廣袖長袍,外罩素色紗衣的男子。
男子年近三十,一頭烏黑的頭髮結成辮子,隨意的搭在胸前。髮絲內一根銀色的絲帶從髮根纏繞而下,直到辮梢,在辮梢處鬆鬆的打了一個結,繫了滿頭的青絲。
亭子的一角掛了一盞大紅的琉璃宮燈,淡淡的緋紅色如薄霧一般傾瀉而下,落在男子白色的紗衣上,以一抹柔和的嫣紅勾出男子的輪廓。
男子修長白淨的手指置於面前琴案上一把梧桐木本色的古琴的琴絃之上,隨著指尖輕輕撥動,一支婉轉低沉又纏綿悱惻的曲子如安靜的泉水從男子的指尖緩緩流出,飄散到墨藍的夜空中。
察覺到呆立在湖岸上的水寒,彈琴的男子忽然抬了頭,唇線分明的嘴角便掛了一抹溫柔的笑意,雙唇輕動,雖未發出聲音,那口型卻分明在喚水寒的小名。
水寒飛身而起,腳尖點了倒映了月影閃動著波光的湖水,飛掠過湖面,輕輕落到了那亭子內。
見水寒來至身側,雲錦天衝他笑了笑未開口,那彈琴的手指也未曾停頓。
見雲錦天望了他一眼便重新低頭彈琴。水寒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