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頭頂中央百匯穴那枚寸許的銀針。
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捏了針身,輕輕轉動,隨著針尖的轉動,體內的濁氣開始不彙集到風清揚的胸口。越聚越多,鬱結在胸口並且翻滾著,叫囂著想衝出去。一股苦澀的味道也同時在口腔中滿眼,風清揚兩道劍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胸口的憋悶愈甚,彷彿隨時都能衝破他的身體一般,可這越聚越多的濁氣一次次匯聚,一次次的在他體內左衝右突卻尋找不到突破口。
風清揚覺得自己的整個胸口馬上就要漲開了,但是每每這濁氣就要衝出體外,就會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又重新把它們壓回去。每壓回去一次,下一次的衝擊就會越大。他也就越來越難受……這感受已經不能用難受來形容了,應該說是痛苦。他的臉色越來越灰敗,額上原本星星點點的汗珠也匯在一起如水一般成股的流下。
“主子。”見風清揚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喜子有些擔心,直了原本靠在門框上的身體擔憂的目光落在風清揚那張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臉上。
水寒衝著喜子輕輕搖了搖頭,把左手的三根手指扣上了風清揚的脈門。
半晌,察覺到指尖上越來越混亂的脈象忽然一滯,一抹驚喜在眼底閃過,另一隻手上一直捏了銀針不斷捻動的手指微微一頓,一抬手那枚銀針便被拔出。
“衝脈。”隨著百匯穴那枚銀針拔除,風清揚身子一顫,噗——的一聲,一口黑血自口中噴出。
“別動,真氣執行三週天后再起來。”察覺到風清揚想起身,水寒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待風清揚依言坐好,他才收了最後一根銀針,收拾好針盒熄滅了蠟燭和喜子一道出了風清揚的臥房。
“屬下倒沒想到主子竟然會行針。”喜子又看了眼坐在木盆中運功的風清揚帶上門笑道。
“啊……我也是才知道我會。”聽喜子這麼說,水寒忽然面露古怪。
“主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呵呵,”面對喜子滿臉的疑惑,水寒忽然心虛的摸了摸鼻尖,“以前只扎過師傅給的銅人,這還是第一次在人身上扎……你放心,下針的穴道雖比較多但都不是死穴,所以……”死不了人的。看喜子滿臉震驚,半晌才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水寒忙加了一句,只是說到後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說著沒什麼底氣,說到最後只得吶吶的住了口。
只扎過銅人,沒有師傅在旁邊看著就敢給風清揚下針,是該說自家主子藝高人膽大,還是該說風世子神經大條呢?……喜子面帶同情的看著那扇已經關好的房門一轉身就看水寒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自己,似乎是等著自己附和他,一滴冷汗便順著他的額角滑落。
半晌喜子猶豫了一下他才說道,“好在未出人命。”
這是在誇他麼?怎麼聽著這麼彆扭?水寒咧了咧小嘴,難得的咂了咂喜子話外面的滋味。
對自己第一次行針就能使風清揚的內傷有所好轉這件事水寒可是充滿了成就感,畢竟那麼重的傷,又耽擱了幾天,沒兩天就恢復到這種程度,也足以讓他引以為豪了。不過……看了眼到現在還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以至於臉上肌肉都糾結到一起喜子水寒微微嘆了口說道,“你跟我出來吧。”
知道風清揚一時半刻出不來,且他的全部精力又都專注於療傷上不會聽到兩人對話,水寒便和喜子並肩坐了,一面看著泥爐上的藥罐子,一面又細細的問了一遍自己墜崖後發生的事情和那個秋影山莊的情況。
屋內,待風清揚引導著體內的真氣執行了三個周天收功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了。感覺到在衝開鬱結凝滯了幾日的天陰天陽兩條經脈後內傷有所減輕的同時身子也輕了不少,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原本還以為即便是活下來也會成為一個武功盡失的廢人,以現在復原的速度算下來,怕是要不了一年半載他的傷就能完全的復原吧。
從木桶中出來,用早就備在一邊的清水洗去全身的中藥,重新換了裡衣,穿了外袍,出門便看見水寒坐在廊下的那級臺階上,手裡拿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身前的爐子,喜子卻不知去向。
“你的那個屬下呢?”風清揚撩了長袍的前擺挨著水寒坐下,問道。
“我讓他去辦事了。”瞟了眼身邊的風清揚,水寒的目光閃了閃,“我讓喜子順便通知鑄劍山莊,讓他們通知風家來清河縣接你。”
“是麼。”低低的應了一聲,剛剛才變好的心情忽然沒了,風清揚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