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坐了正房的房頂上,右手手肘撐在膝蓋上,單手支了下巴抬著頭看著半空中的那輪圓月發呆。左手手中無意識地擺弄著白天剛剛收到的裝了軒轅亦家書的那枚黃銅管子。
往日的中秋,宮中都會大排筵宴,除了款待各宮妃嬪和皇子外,還招待朝中和在落鳳城中敘職的大小官員和家養。
這種場合水寒是從來都不露面的。因為宴會一開要不了多久,軒轅亦都會離了那宴會回盤龍殿來尋水寒。
所以,這一世的每個中秋夜他都是和軒轅亦坐在盤龍殿的房頂上啃著御膳房的麵點師傅做的桂花餡月餅,喝著香甜甘醇的茉莉花茶度過的。
但是今天……望著頭頂那仿若伸手就能觸及的圓月,水寒那張清秀的小臉上難得的露了些許的悲慼。
從揹包中掏出那隻朱漆的小木盒,開啟,伸了白皙的手指,用食指和中指以夾取圍棋棋子的方式夾出最後一顆奶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糖塊放進嘴裡。
本是帶了牛奶香醇的糖果,卻不知為何含在嘴裡卻多了些許的辛苦和酸澀……
屋內,風清揚本就睡的不沉,待那惱人的月光透過糊了白紙的窗欞和那薄薄的紗帳照到他的臉上時,風清揚也很快就醒了。
被這光亮驚憂了的風清揚皺了皺眉翻過身去,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睜著眼睛看著自己映在牆上的剪影,風清揚索性坐了起來,看著床前那一片如霜一般的光亮呆滯了片刻,才想起今天是中秋。
披了外衣,蹬了布鞋手搭在房門的把手上,風清揚一想到水寒和他的那個屬下此時此刻可能正在熟睡便猶豫了片刻。
可是這麼明亮的夜晚,他實在是睡不著。遲疑了一下,風清揚還是接了把手,輕輕拉開房門。
原以為會看見熟睡的兩個人,卻未想到外間屋內此刻卻是空空如也,水寒和喜子兩人都不知去向。
看來睡不著的不止自己一人啊,不知為何,風清揚的嘴角不自覺的輕輕揚了起來。
開了房門,一眼望去小小的院落內並沒有水寒和喜子的影子。風清揚微微一愣,邁步出了正房,才走兩步,眼角瞟見了那正坐在房坡上的少年。
借了房坡向下的走勢,屋頂上少年的一條腿伸直放平,另一條腿立起來,膝蓋上支了右手的手肘,手託了下巴,微抬了抬頭靜靜的望著天上那輪圓月。
如水的月光下,少年身上水色長袍失去了那抹淡淡的青以,變成了一片素白,不單是長袍,冷光下的少年也如水墨畫一般一同失去了色彩。
月華灑下,仿若給那少年輕輕披上了一件紗衣,水寒整個人都被一片瑩白所籠罩,便得失去了色彩後的少年反而顯得更加清麗脫俗。
一張清秀白皙的小臉上表情柔和,微微揚起的嘴角上帶了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額前碎髮下一雙清可見底的蛑子明滅不定。
院內,風清揚靠了牆壁,雙手攏了披在身上的外衣,抬著頭靜靜的望著屋脊上的少年。
望著望著,人便痴了。
廟堂卷 第七十三章 風家來人
中秋已過,清河平靜又有些無聊的生活又一如從前,平淡到有些單調。只是自那個夜晚之後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變化。
比如從那夜之後,水寒忽然變得沉默了許多。配藥行針雖然還是一如往常,但是人一旦空下來就會常常望著頭頂的那片天空發呆,一呆就是很久,往往直到有人叫他,他才會回魂。
再比如,也是從那夜開始,風清揚看水寒的目光中開始夾雜了越來越多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除了運功療傷之外的時間一雙眼睛也常常會呆望著水寒忙這忙那。但是目光一旦與水寒的目光接觸他又會躲閃著移開自己的眼睛。
這日先後,替風清揚行針之後,單留他在房內運功療傷,水寒便在外間屋那張小小的方桌上鋪開了厚厚的一疊箋紙。
早上接到惠州傳來的訊息說風家來接風清揚的人昨夜已經到了惠州了,打算今晨出發往清河而來,若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便能到達。
他得趕在風家人到清河之前把風清揚日後療傷行針的方式方法和各個階段調養身體所需的藥方,以及療傷過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項一一寫下來。
風家自有懂得針石之術和藥石之術之人,完全能夠保證就算他不在,風清揚的內傷也會得到很好的治療。
“主子,等風家人來了咱們也跟著他們先回惠州麼?”喜子立在一邊邊研墨邊問,“春梅和冷風他們整日裡急的不得了,上次我回惠州冷風他們就非要跟過來,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