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無關乎相貌,不在乎身份。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愛的不是那具身體,而是身體裡那個無論何時都會發出耀眼光芒的,那個在他來說永遠是特別存在的靈魂。
想到這些,軒轅亦的心裡一陣陣的發疼。水寒,朕還真的是愛慘了你啊!稜角分明的嘴角慢慢展現出一抹溫柔笑意,眼前,前世那張清俊的面孔和現世那圓鼓鼓的小臉重合在一起。幻化成一聲低低軟軟的聲音,“父皇——”
元帥府正房的廳堂裡,一張長桌上,鋪了一張上好的宣紙,宣紙邊放了本字帖。桌前的太師椅上端端整整坐了個只有六歲的小人,小人微微皺了秀氣的眉毛,嘟了紅潤的小嘴,白嫩的小手捉了一管毛筆認認真真一筆一畫的在寫字。小人身邊,一名面目清秀乾淨的十三四的少年半低了頭細細的研磨著硯臺裡的墨汁。
小人的身邊,天下兵馬大元帥南東軒拿了一本棋譜,很久都沒翻頁。一雙深邃的眼睛不是在手中的棋譜上,而是落在身邊那小人的身上。
從昨夜進府到現在,那小人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也平添了許多的謎團。
很多時候,這個小人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情都不像是一個孩子。明亮的眼睛清澈見底,但是一旦你與他對視,就會發現,他從你眼睛裡看出來的東西要比你從他那裡得到的東西要多得多。雖然如此,你卻沒有任何的不快。清秀的小臉上常常會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有些疏離卻很溫暖。
很多時候,這個小人似乎對四周的一切,無論是人還是物都不感興趣。掃過一眼後就沒了下文。但有時卻又對一些再平常不過的事物感興趣,頗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比如昨日,他對廳堂之上掛著的自己以前的弓箭大感興趣,從製作的材料,製作方法一直問道到使用方法。只有這個時候他才像個孩子一樣好奇。
今早,南東軒原本有些擔心早飯時間對一個孩子來說有點早,進了飯廳卻發現那小小的身體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椅子上等他了。待他問起,那孩子平淡的回他說,每日父皇上朝的時候他就起來練功了。
上午去後院看這孩子過的是不是習慣,還缺什麼,就看見喜子攤了宣紙正要磨墨。
隨口說了句能不能去廳堂陪他看看書,那孩子皺著眉毛想了一會就命令喜子抱了他的功課跟著自己來了這廳堂。
水寒知道一上午名義上在看書的南東軒其實一直在看自己。不過他早就給人看習慣了,毫不在乎的鋪開第四張紙。橫五縱五,每張二十五個字,每天寫四張一共一百個字,這是軒轅亦留給他的功課,從軒轅亦教他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短短三個月,描紅的內容就從筆畫變成了完整的字。
這一頁的第二十一個字寫完,水寒捉著毛筆的手伸到硯臺上,蘸了漆黑的墨汁,擎了筆管移到第二十二個字的位置,筆尖正要按下,一陣喧譁就從廳堂外傳來。
水寒一愣,抬了筆,看向門口。
喧譁聲越來越大,片刻厚厚的毛氈簾子一挑,進來兩個人。
為首的一個人大約五十上下,身材魁梧,四方臉,濃眉,豹眼,鼻孔粗大,一張大嘴,嘴唇上一部髭鬚。身穿一件黑色布袍,窄窄的袖管上還紮了鑲著銅釦的護腕,袍子的下襬也撂起來掖在腰上,露出腳下一雙青布的薄底快靴。一看就是一名武夫。
他身後是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白淨面皮,一身白色緞袍,外罩繡了大朵牡丹花的紗衣,腰上一根玉帶,帶子上綴了玉佩跟香囊。一根金簪束了半頭青絲,餘下的半頭頭髮披散在腦後隨風飛揚。手中拿了一把不合時宜的摺扇,倒也頗有風流公子的樣子。
水寒掃了一眼進來的兩個人見不認識,就收了心神,重新低了頭,懸在半空的筆尖輕輕落下。
“我說南大人啊,這一別就是兩年,兩年多好不容易才回來一次,你不跟我們哥幾個好好聚聚,怎麼第二天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跟個老孃們似的窩在家裡繡花呢?”為首的武夫人未進門,就張開嘴大嗓門的開始嚷嚷。
給那武夫說成是娘們,南東軒的老臉一青,皺了眉張口要說什麼。哪想那武夫一進門,就看見南東軒身邊的水寒,腳步一停,“咦?這是誰家的小娃娃,粉粉嫩嫩的。”說完往前一邁步,伸出一雙大手就想去捏水寒的臉蛋。
南東軒沒料到這武夫會有如此的舉動,慌慌張張的伸手就要攔,同時張了張嘴,一時的驚嚇,嘴唇一動卻沒發出聲音。
水寒顯然也未料到這人會有如此舉動,待粗大的手指都伸到眼前了,才反應過來。身子往下一縮,躲過那人的大手的同時,人也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