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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當初挪借的五萬元早已所剩無幾,現在只好變賣電視音響和卡拉OK錄影機,這些日本來的洋玩意兒,如今正好藉機清除出去,但也只湊到一萬二。我想起三角洲那位農民企業家,便借菲菲的“名流”摩托車上了廣佛高速公路,為了不叫狗日的總編先生送上法庭,我寧可不要臉向農民借錢。

到了老人營養食品廠,我才發現這家昔日的手工作坊已經面目全非,兩條從美國“亨氏”引進的生產線在電腦的操縱下日夜不停地給東方的老人們提供營養,這一切都是由於我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紀錄而使邁克·馬倫先生得以穿針引線的結果。

笑容可掬的農民企業家將我看作劉姥姥,他帶我在空無一人的車間轉了一圈,再安排我在會客室觀看介紹他們偉大業績的錄影,這其中自然包括我在天河體育中心打破吉尼斯世界紀錄的動人場景,但解說員毫不羞愧地將功勞記在這位農民暴發戶身上。我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又無可奈何,待會兒我還得向他借錢,我相信自己開口時雙方都不會忘記當年我英雄氣短朝他臉上甩錢的情景。我他媽又一次感到人生是一場不斷被命運出賣的活劇!

參觀完農民大觀園吃過海鮮酒足飯飽準備告辭時,我才猛然一拳將自尊心擊落,向農民提出借錢。他說要多少,我說不多就四萬。

“是集體借還是個人借?”

他的笑容竟然絲毫沒有農民的痕跡。我說是個人借。

“對不起,”他說,“我只能給你一萬。”然後叫秘書去拿錢。“這錢算是我給你的,希望以後多提合理化建議。如果你真的要措四萬,回單位開張擔保證明,我十萬都給你。”

我他媽要是能去單位開證明就不用來你這裡丟臉了。

就這樣,我手頭有二萬二而時間又過了一天。我躺在床上祈求那股靈氣再一次衝開心竅時,我家的門鈴響了。

菲菲衝進來將二萬元朝桌上一甩:“給!”

“怎麼回事?”

“別充什麼好漢,陳皮全跟我說了!”

陳皮這小子將自己追不到菲菲的原因全賴在我身上,所以他十分珍惜一切能夠在她面前貶低我的機會,這一回自然是天賜良機,他興奮地告訴菲菲我快要坐牢了。

“你一時哪兒來這麼多錢?”我問菲菲。

“我將'名流'當了,再加上我所有的積蓄。”

“這怎麼行呢,你為什麼不先跟我商量?”

菲菲一臉不高興:“你什麼時候跟我商量過?老實說,我還真擔心你會坐牢呢。”

“我他媽就不相信他們會到法院告我。”

“閒話少說,你現在還差多少錢?”

“就差八千。明兒我先還這些該。餘下的看他們的否寬限幾天。”

十三

菲菲在《法制週刊》的報道漸漸有了反響。美國、法國和以色列等地的人類學家開始來函索求更詳盡的資料,有位叫馬克斯·韋伯的美國人甚至希望跟我到長尾部落作進一步考察。

就在我感到勝利在望時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菲菲的報道被不斷轉載後變得面目全非,許多在讀者中享有巨大聲譽的傳媒出於媚俗,竟不惜對我的偉大發現進行嚴重歪曲。

有一家報紙這樣報道:

人類學家嶽秋,一九八八年六月十七日,在中國雲南發現了一個長尾巴的新人種。這位青年人類學家認為,長尾部落的社會仍然停留在原始水平,其性行為完全是集體化的,部落所有的成員都可以參加。他自己也無意中加入了他們的性行列……有些小報的發揮更是令人目瞪口呆:一位青年人類學家在雲南發現了原始的長尾人,他們的性生活完全是集體進行的,這位人類學家懷著不可抑制的衝動加入這種性儀式之後,深刻感受到現代文明對人性的壓抑。他目前正與妻子辦離婚手續,準備脫離現代社會到長尾部落去生活……真正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這些歪曲報道改頭換面轉了一圈又回到菲菲的《法制週刊》,成為宣傳性衛生知識的材料:一名青年學者參加了少數民族的集體性生活之後不幸得了艾滋病,妻子一氣之下跟他離了婚,這個真實的故事又一次告誡人們:不注意性衛生是多麼的危險礙…一個事件在傳播過程中不斷被歪曲,讓人開始擔心自己所處的環境在多大程度上是真實的。半月前發生的事情便已嚴重失真,再過一年半載,我相信改編成一個長尾巴的外星人跟中國邊境的少數民族發生性關係後將艾滋病傳給人類的故事也並非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們有理由懷疑歷史上一切所謂重大事件是否曾經發生過,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