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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移時,杜維藩匆匆還報,新衡兄雖然身上三處受傷,喜在並非要害,神志始終清醒,看情形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他就在車旁報告王新衡的傷勢,又說醫生正在為他取出肺部的一顆子彈;腰子裡的一顆,要等一陣才能動手術,這時杜月笙便揷口問

「你看到了新衡沒有?」

「沒有,」杜維藩仍在車視窗回答:「警署為新衡兄的安全,規定任何人不得接見。」

杜月笙點點頭,姚玉蘭心知這下可以結束這次「危機四伏」的旅程了,她立命鍾錫良小心開車,兩部車同回堅尼地臺。

回到堅尼地臺家中已是午夜一點多鐘,杜月笙多時臥床深夜出了一趟門,卻是還不想困,他在惦記著躺在瑪璃醫院正施急救的王新衡,他耽心他腰子裡的那顆子彈,又怕他流血過多身體吃不消,臨睡前,還關照姚玉蘭,明天命「小鴨子」燒幾隻好小菜,送到瑪璃醫院去,給王新衡吃。

幸虧第二天上午,瑪璃醫院又有訊息來,王新衡肺部的一顆子彈業經取出,一切平安杜月笙方始略微寬心。又過了幾天,說是王新衡傷勢大半復原,已經可以站起來走動了,杜月笙很高興,他自病榻上欠身而起,叫人給他穿衣裳。姚玉蘭聽說了便忙趕過來問:

「你要到那裡去呀?」

杜月笙滿臉流露著興奮之色說:

「我要到瑪璃醫院去看新衡。」

「那怎麼行咧?」姚玉蘭著急的說:「新衡兄住在瑪璃醫院四樓,何況他又被禁止接見客人。」

杜月笙一笑,輕輕的說:

「我自有辦法。」

將信將疑的,跟杜月笙再赴瑪璃醫院,「看」王新衡。照樣是身系氧氣筒,醫生隨從滿車,抵達瑪璃醫院門前,姚玉蘭眞從心眼裡佩服杜月笙有辦法,他自己無法下車,更不要說是爬上三樓,但是他卻想出一條妙策,叫人去通知四樓病房裡的王新衡說:

「到外面洋臺上來立一立,好讓杜先生在汽車裡面看你一眼」

王新衡深心感動,急忙步上洋臺,朝下面俯瞰,一眼便看見杜月笙的座車,正好停在瑪璃醫院的對面。移時,車上的杜月笙,接到王新衡已立出來了的通知,他吃力的探首窗外,向樓頭眺望,果然被他看見王新衡,他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向他連連的揮動,杜月笙終於達成了他的心願。

抱病餞別最後一

十月底,王新衡傷愈出院,香港警署派了兩名警察,貼身保護,寸步不離,當時王新衡已決定離港返臺,杜月笙為了表現他自己內心的歡欣快慰,同時並向王新衡表示他慰問、惜別的心意,十一月七日,他揀定王新衡啟程離港前夕,請王新衡吃飯,杜月笙為這一餐祖餞,眞是煞費安排。

當年香港首屈一指的名廚,厥為唐生明的大司務阿喜,阿喜在香港專做大公館包辦上等酒席的生意,身價之高,一時無兩。杜月笙便派人喊阿喜來,叫他七號晚上到王新衡家中做一桌菜。

堅尼地臺杜公館裡的人,都以為杜月笙祇是送一桌菜過去,聊表寸心就罷了,殊不料,屆時杜月笙要親自過去敘話。

少不得又要緊張忙亂一番,一部小轎車裡,帶了種種醫療藥品和氧氣筒,還有醫生、看護與隨從,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開到建華街王宅,杜月笙被人半攙半提的勉力上了三樓,滿座佳餚之旁,放一隻顯示杜月笙生命陰影的氧氣筒,杜月笙乘著不喘,方始能與王新衡略表心意,交談數語,那是一席別開生面令人啼笑皆非的惜別宴,杜月笙旣不能喝酒,又無法多吃點菜,勉強的歡笑中隱藏著不盡的悲愴與淒涼,因為杜月笙和王新衡都知道,儘管十餘年來交往親密,形跡不離,然而,這夜是他們的最後一晤

在姚玉蘭的記憶之中,王新衡是杜月笙最愛重的人物之一她猶能憶起在抗戰勝利以後,杜月笙常住十八層樓,王新衡是常客,戴笠每到上海,也必定來此會晤杜月笙,因此之故,住在十八層樓的杜美如、杜美霞,杜維善與杜維嵩,他們都是經常和戴、王二位見面的,杜月笙為了要在戴笠面前,特別表示他對王新衡的禮重,他叫杜美如和她的一妹兩弟,一律喊王新衡為「王家伯伯」,以與戴笠的「戴家伯伯」相捋。其實王新衡整比杜月笙小二十歲,他跟杜維藩、杜維屏……幾個杜月笙時已成人的兒子,也是常來常往的好朋友,一直是以兄弟相稱。就因為這一層緣故,杜月笙的子女對王新衡有兩種不同的稱呼,而且還相差了一輩。

回首往事,王新衡本人也曾透露過一段當年的秘辛,就在他香港遇刺的四個多月以前,民國三十九年的端午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