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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完全肯定他有血債,但在小鎮來說,李壽凡有財,有勢,有地位,他代表著舊社會的統治勢力,不殺他還能殺誰?就象警察所的人要追殺姚太如一樣,絕不會因為姚太如正直、熱情、樂於助人而不殺他,因為他是革命的領頭人。就說我張炳卿,如果當時落在他們手裡,他們能不殺我?殺了我,他們會有人來憐憫我?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是兩種人,對,是兩個階級的鬥爭,只能認階級而不能認人,這叫階級覺悟。他又記起林主任對他說的一段話來,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什麼投案自首,這小子是逃不掉了走投無路時被抓來的,想自首為什麼不早自首?現在他說悔罪是騙人,說著好聽,咱可不上這個當,絕不能手軟,對敵人慈悲就是對人民殘忍,不殺他們群眾就發動不了,還當我們不敢殺,這事堅決按政策辦,什麼人來說情也不算數!”階級鬥爭是殘酷的,是你死我活的。張炳卿想,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只有以階級鬥爭的觀點去分析才能弄明白。可惜,這一點,許多人卻不懂,不光黃大香認識不到,他伯,他身邊的國芬也認識不深,姜聖初高聲吶喊,其實思想更糊塗,甚至,連龔淑瑤也算不得有理論水平,要不也不會搬出李壽凡與她婆婆的事來,她說得聲淚俱下,卻讓人聽來膩味。所以,張炳卿認定,當前的宣傳工作還得深入一層,不掌握階級鬥爭的理論就說服不了人!

想到這裡,張炳卿感到一種疑難頓釋的快慰,他連叫了兩聲“國芬,國芬”,但國芬睡熟了,他又擰了妻子一把,弄醒她說,“這道理要從大處講才行,一人一事是說不清的,你說是不是?比如。。。 ”

“你睡吧,還比什麼,別煩人了。”吳國芬翻過身去又睡了。

“你非聽我說不可,”張炳卿又把吳國芬扳轉身來,“我先跟你說了這道理,明天你去大香嬸家就有話說了。”

“這幹部是你當還是我當,你去說不就是了?”吳國芬揉了揉眼睛,醒過來,“你剛才就這麼亮著燈翻來覆去地想了老半夜?也真是。。。 雞都叫了,快熄了燈,睡下來吧,我聽你說,明天我再替你去跟香嬸說好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吳國芬卻對張炳卿說:“香嬸那裡還是你自己去說吧,我說不清。”

“昨晚你不是答應過,”張炳卿奇怪地,“怎麼一爬起床來又變卦了!”

“你說的那道理,讓我聽起來倒也沒錯,可她香嬸,誰知道她聽不聽得進去?”吳國芬有一種說不明白的感覺,“你那些道理跟她講也使得,不講也使得,她又不像你一樣吃幹部飯,還非得讓她弄清楚那些道理不可麼?”

張炳卿可不這麼看,他帶著他的那一大筐道理,滿懷信心,要去說服黃大香。黃大香聽過之後,沉沒了好一陣,終於回話了:“唉,炳卿,我能說你的這些話不在理上麼?你知道香嬸一字不識,算白說了!可政府要槍斃李壽凡,也並沒有人敢攔著,你跟我說這許多,是在怨怪我落後麼?其實,說起來,我家受的苦不會比別人少,流過的淚只會比別人多。。。 他李家大院能沒有做過了份的事?好在這些都已經過去,他李壽凡低下頭來下跪,也就是遭了報應,你讓我再去控訴他,那不也是多餘?現在他人沒了,你還定要我說他如何如何的該死該埋,這,人在世上走,路長路遠的呢!不是有一句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麼?你們老這麼殺過來殺過去的,事情如何有個了結?你不也說過,待石賢他們長大,這世界便能太平了麼?那你的一些話你就更不用跟小孩子去說!現在,就算我們服了你這理吧,那你還想著讓我們替你去作什麼呢——我們什麼也作不了呀!”

黃大香不是依靠某種高深理論過日子的人,她只是憑心,憑感覺生活,沒有興趣非要與人爭論個誰是誰非不可,她看得起張炳卿,可並不需要聽他的說教,甚至,也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學他那榜樣呢,她說的這些話真是算不上對張炳卿的信服與恭維。張炳卿聽著,竟然一時間懵了,竟回不上話,香嬸還真是認為他是哄弄了石賢!他望著香嬸那不冷不熱,不卑不亢,平靜坦然的表情,不覺臉也紅了。但他卻依然認為,想要完全改變一個人的思想,這決非一朝一夕之功。香嬸是長輩,她定要這樣頑固,一時也無法可施,張炳卿只得對香嬸笑了笑:“您就放心吧,石賢很聰明,我看他還是蠻不錯的呢。”

張炳卿這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並不明確,這是向香嬸表白他會看重石賢的聰明,絕不會利用孩子的幼稚呢,還是寬慰香嬸,石賢的成長方向沒有錯,讓香嬸放心?張炳卿此時的想法還只可能是後者吧。

在工作中,張炳卿堅定不移地用他這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