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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那才幹淨,”吳棗秀也笑著說,“我還愁著見不上閻王爺,他給了我這條死不得活不得的命,我還正要找他評理去──那些有錢人,有火烤,有牌玩,要吃只用叫一聲,就不該先收拾了他們──你說他們誰不該罵?只是這回便宜了田伯林,反倒讓他賺了!”

“保長賺你什麼了?”黃大香不解。

“賺我什麼?我把錢施捨給了他,”吳棗秀恨意不消,“他有錢,看不起人,我沒有錢,還更看不起他。”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黃大香越發疑惑,“是保長欺侮了你。。。 還是少給了錢?”

“你不知道,別瞎猜,”吳棗秀不肯說出原委,“總有一天我得罵他個狗血噴頭才能解我的氣。”

“嘿,你這是為著什麼事呢!”黃大香只能拿她的性情嘆氣了。

“不為什麼事,就為他看不起人,”吳棗秀說,“天滅了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才好!”

“各人有各人的命,”黃大香能夠委曲求全,但並不絕望,她勸慰吳棗秀,“說不準你也有時來運轉的一天,何必無緣無故咒人?”

剛才在賭場裡,吳棗秀覺得那些人的*都不是好心,包含著侮辱、嘲弄和鄙夷的成分,但也不能說她沒有一點報復心理。她老記著上次在李家大院感受到的那種居高臨下的威壓和冷漠,特別是田伯林勸慰賬房先生時說的那句輕蔑她的話。

“你以為那些有錢人是什麼好東西?”吳棗秀帶著好些得意而又不無神秘地說,“他們全是些饞嘴獵、打欄牯,聞到女人氣息便厚起臉皮嬉笑,死命地糾纏。。。 嗨,真是——呸,呸呸!”

黃大香皺起了眉頭。她知道吳棗秀的姿色容易惹人注意,而那些男人們又真沒幾個是正經的,她猜想吳棗秀剛才是與那些人鬥嘴鬥舌,抑或是打情罵俏去了也難說,這世界上貧困難受,凌辱難當,更有一層便是寡婦單身難熬,吳棗秀要尋人改嫁的心思時有流露,在她那種處境裡,也很難怪。可這種事要辦成卻有如登天,實在不易,她平時的罵天罵地,怨人怨己實在也是因為無樂可尋。但那些有錢人與她吳棗秀天隔著地遠,怎麼也不會生出真情實意來的,怕就怕她上當吃虧,“我看你呀,還是別理睬他們為好呢!”

“我可沒有。。。 他多給的臭錢我一個也沒要。。。 ”吳棗秀咳了一聲,“那個纏魂索命的死鬼來了!”

在深巷的轉彎處,一條黑影從雪地裡向這邊移過來,那是姜聖初。他罵開了:“你丟了魂,失了魄,你尋墳場找死地,沒事做不能在家裡挺屍!”

姜聖初走過來,橫在路上,因為他的惡言惡語裡帶著刺,黃大香也不理睬他。姜聖初從吳棗秀肩上硬奪過貨擔:“給我回家去!”

吳棗秀站著不動。姜聖初對黃大香說:“往後收攤,讓我來給你挑吧!”

“我自己能,把挑給我吧!”黃大香冷冷地說,姜聖初卻不讓,他挑著貨擔先走了。黃大香拉了吳棗秀一把,小聲說,“任他去!”

開門,進門,放下貨擔,這幾個人都不肯說話。

吳棗秀連推帶拖把侄女兒從床上弄醒來。這叫吳國芬的妹子大概是習慣了,揉了揉眼睛,哆嗦著爬下床來,跟在吳棗秀身後出了門。黃大香提著燈籠趕上去送她們,走過一條沾泥帶水的過道,從一堵低矮的斷牆缺口上跨過去便是姜家的後院。吳棗秀回頭交待黃大香:“什麼話都別與那死鬼說。”黃大香只點了一下頭,望著她們進姜家屋裡去了。

回來時,姜聖初還沒有走。他見黃大香不肯說話,便幾分懊喪地說:“我這人說話倒大糞似的,可我沒想著要得罪你呀!往後收攤的事我包下來便是了,你就別見怪了。”

“我哪能見怪?”黃大香說,“你也沒什麼得罪誰的,以後收攤的事就不用麻煩你們家的人了。我家的事,我知道是得了大夥的照顧,感謝還來不及呢。”

“也不用這麼說,”姜聖初說話不拐彎,“我這會兒便是求你來了──這賤貨太氣人了!我兄弟死後,有她吃的,有她穿的,她卻不安生,這我能看不出來?她是想著跳窩,想著飛天!”

“我可沒聽棗秀說過這話呢,真的。”黃大香不免有些耽心,她知道吳棗秀並不是個安分的人,但黃大香護著她說,“你聖初大伯也知道,棗秀家沒什麼親人了,我與她到底沾著點親戚關係,她幫我些忙,得請你包涵,再說,這妹子也可憐。。。 我去燒口水喝吧。”

“不用了,”姜聖初說,“她幫你點忙,我答應過你,我姓姜的也知道好歹!今晚不說這些。你知道我姜家祖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