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來。”
李斯雙目精靈地打量了一下這間屋雖不大,但擺設得體,品味極高,給人以舒心之感的客房,看出宅主晉誠在魏王駕前一定極受寵幸,否則決不會有如此高雅和整潔的客房。打量並判斷完對客房的印象,他一邊舉杯啜茶,一邊暗想道:“儘管到大梁後的造勢雖然極為成功,但‘釜底抽薪’能否成功的關鍵並不在此,而在於眼下能否征服晉誠和來日的朝廷答辯上!值此將與晉城交鋒之際,他又將出發前制定的方略,飛快地在腦海裡想了一遍,剛剛想完及認定並無不妥之後,門房已提著燈籠走來,再次哈腰笑道:“我家老爺請李先生書房相見,李先生請隨我來。”
李斯立即起身隨門房穿過一座花香撲鼻的庭院,推門進入晉城的書房。
晉誠坐於主位,見李斯進來道了一聲:“先生請坐,奉茶。”
李斯坐於側位,待侍僕奉茶退出後,旁若無人地舉起茶杯,將茶水啜飲得“吱吱!”有聲。
晉誠矜持地打量著李斯,待他放下茶杯後,拿起案上放著的禮單,似乎滿有興趣地重看了一遍,緩聲道:“李先生遠道而來,非親非故送此厚禮,不知有何所求?”
李斯放下茶杯,兩眼逼視著晉誠道:“鄙人奉秦王之命專訪大夫,非為有所請求,而是專為大夫指明一條生路……”他把“專為大夫指明一條生路”說得既慢又重。沒想到晉誠不僅不惱,反而朗聲大笑道:“本官廉明自律,豈能有殺身之禍!”不屑地盯著李斯:“你去轉告秦王,聯軍不日將對函谷關展開進攻!老夫勸他趁早歸還所佔各國土地,滾回他養馬的老家去,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聯軍能否攻下函谷關?何時攻下函谷關?可以另當別論。大夫之難卻近在眼前……”李斯不為所動地侃侃而言,倒將氣勢如虹的晉誠弄糊塗了。他驚詫地斂目盯著李斯,一副大有聽他把話再說下去的樣子。
李斯看在眼中,關切地趨身再道:“大夫廉明自律,口碑極好,我王十分敬仰,但有一事將為大夫引來殺身之禍……”
晉誠雖然吃驚地“哦”了一聲。沉吟片刻,詭譎地盯著李斯道:“先生故弄玄虛,晉誠豈是三歲頑童……”沒想到李斯簡捷地一聲:“不然”!卻把他怔住了!
“就在晉誠愕然愣神的剎那間,李斯言之鑿鑿的舒朗聲,已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當年令弟晉鄙將軍尊奉王命,虛張聲勢屯兵魏趙邊境,不肯發兵參戰。公子無忌竊符救趙,指使家將朱亥錘殺令弟晉鄙之後,大夫曾力主魏王嚴懲公子無忌,為晉鄙將軍報仇,致使公子無忌多年流亡趙國,不敢迴歸魏國!此次組織聯軍共抗秦國,經魏王十餘次嚴旨督責,公子無忌一直以聯軍帥印非他莫屬,才肯應允!如今公子無忌手握重兵,威震天下!我王得知公子無忌將為魏王,特派鄙人前來祝賀!此外,我王敬佩大夫廉明自律,口碑極好,特遣鄙人拜竭大夫,請大夫先有準備……”
聽罷李斯連前想後的一番“高論”,晉誠不由地驚出了一身冷汗。當年其弟晉鄙被害後,他確曾要求魏王嚴懲無忌,以為晉鄙報仇,嚇得無忌有國難奔,有家難投!沒想到此事舊話重提,而眼下無忌已手握重兵,一旦他為魏王后果將不堪設想……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自己身為魏王駕前重臣,怎麼會對如此大事一無所知呢?思量到此,便大惑不解地盯著李斯問道:“本官從未聽說公子無忌將為魏王……先生此話從何說起?”
“此事決非空穴來風,公子無忌將為魏王已經快啦!”李斯伸手做了個將此事譬喻為“易如反掌”的動作。就在這眨眼之間,他看出晉城的精神防線已完全崩潰了!
晉城以一副萬萬沒有想到的意外姿態,連連晃腦著長嘆了一聲:“不可能,不可能!”之後,又轉態盯著李斯,似信非信地問道:“求教先生,按秦國之意,本官如何操持,方能皆大歡喜……”
“如何操持,方能皆大歡喜?”這不正是李斯想要的結果嗎?李斯見晉誠已經就範,心中雖然一陣狂喜,但卻斷然地以手指點選著席案趨身道:“調回公子無忌,變更聯軍主帥!”
“調回公子無忌,變更聯軍統帥!”話雖不多,卻把晉誠嚇了個半死!他知道由於是無忌掛帥,聯軍方能大獲全勝,如果“調回公子無忌……”後果將不堪設想……他氣餒地長嘆一聲,盯著李斯道:“貴國‘釜底抽薪’過於歹毒,晉誠實難從命……”
“兩國交兵,無所謂歹毒!”李斯目光銳厲地盯著晉誠:“大夫明知唯有此法能免九族之災而不顧,晉氏族中數百老幼將為此無罪被誅,那才是歹毒!大夫莫非忍心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