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獸一樣只在尋找獵物,哪裡還容得下什麼情不情的;哪看得見什麼是女人的嬌媚。”李堅冷笑道,“我感覺到舞廳是個很好的發現獵物的場所。”
張影提醒:“在租界大開殺戒對你立足不利。在舞廳就更不相宜了——會傷及無辜者。”
李堅冷笑:“我不會那麼莽撞的。”又補充,“除非我遭到攻擊。”
張影很想說:“我不相信你會那麼理智。”但她又怕傷害了他的自尊心,只是笑笑,沒有說出口。
進了舞廳,見舞客還不多,唱臺上有個歌女在聲嘶力竭地唱著流行歌曲,都沒有引起任何人興趣。
入座後張影看看手錶:“白小姐應該來了,要不要我去她的化妝室告訴她一聲?”
李堅搖搖頭:“她登臺會看到我們的。”
幾名記者蜂擁而至,異口同聲:“李先生,請允許我們採訪……”
李堅聳聳肩:“每天都有幾撥記者採訪,榮幸之至,我算不得個人物,而且我的過去都說完了,今天也還沒有製造出可供新聞報道的事件來,奈何?”
記者說:“李先生,現在你已引起上海市民的興趣,尤其你和白小姐的關係,更是大眾喜聞樂道的。請問有沒有新的發展啊?”
李堅聳聳肩:“昨晚我已經回答了同樣的問題:散場後回家睡覺,今天早上我和張小姐出門時,白小姐還高臥未醒,自然現在沒見過面。所以‘關係’也毫無進展。
“我要提醒諸位,現在我身邊的,是張小姐。你們當著張小姐問我和白小姐的關係,似乎有冒犯張小姐之嫌吧?”
記者們都很尷尬地忙向張影道歉,又見問不出什麼,都告辭而去。
張影皺眉說:“記者真討厭!你倒很有耐心和他們周旋。”
李堅說:“文人是不能得罪的,他們的筆桿子比軍人的槍桿子厲害多了。是非曲直,都在他們筆下幾個字,能把一個人捧上天,也能把一個人打入地獄,甚至能搞得別人家破人亡,逼得一些人對他們磕頭作揖,請求他們‘筆下超生’!我不耐心周旋,明天他們就能寫出文章來,把我罵成拆白黨,說我多麼無恥下流去巴結歌舞皇后!”
張影聽得撲哧一笑。
漸漸上滿了座。
白光上場了,全場熱烈鼓掌。一些正在跳舞的人,為聽她的歌,都罷舞去坐下欣賞。
白光看見了李堅,便送上一個飛吻,然後說道:“今天我的第一首歌,獻給我最心愛的李堅先生。”又說了一句英語,“I love you!”再次送上一個飛吻。
全場一片喧譁。
白光輕啟朱唇唱:
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我們像鴛鴦般相親,鸞鳳般和鳴。
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經過了分離,經過了分離,我們更堅定!
你就是小得像螢,你就是遠得像星,我總能得到一點光明,只要有你的蹤影。
一切都能夠改變,變不了是我的心;一切都能夠改變,變不了是我的情!
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
白光唱罷,又送給李堅一個飛吻。
張影笑問李堅:“李先生,明天各大小報頭版頭條!請問,如此攻勢,你還能堅持多久啊?”
李堅只聳聳肩。此時他的“感覺”很複雜,他知道這時有無數的眼睛投向了他,那目光是複雜的,有羨慕的,有妒忌的,有不以為然的……如張影所說,明天各大小報頭版頭條報道出去,街頭巷尾都會議論紛紛的,褒貶不一。他不能不想到:在孤軍營中受苦受難的弟兄們,看到了這樣的報道,豈不要唾罵他太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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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被追蹤的新聞人物(3)
然而白光所表現出的“多情”,也使他十分感動,儘管他還不能接受她的如此多情,他也不能不認為“難能可貴”。
正在胡思亂想,一位穿著筆挺西服、打著蝴蝶結、油頭粉面、唇上留著一撮“東洋鬍子”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他很紳士地向李堅緻禮,並自報“家門”:“兄弟吳鐵城,聽黃金榮先生提起李先生大名,特冒昧前來拜識。”
李堅看看對方打扮,驟生厭惡感。但在這種交際場所,他不能不勉強應酬:“啊。”起身與對方握手時,被對方戴的大鑽戒硌了一下,心中更不快了。“請坐吧。”
吳鐵城自己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了:“兄弟與孫元良將軍交厚……”
李堅忙打斷了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