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聲慘叫,高亂疼得欠起半個身子,正待推開葉杏,這邊甄猛撲倒,橫著壓在他的胸口。高亂單手去推甄猛,甄猛赳赳大漢,卻不是他一隻手能隨便推開的,剛推兩下,唐璜撲倒,又疊在甄猛身上。
高亂幾乎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手上使不出力,便把兩腿亂蹬,帶動身上三人磨蹭蠕動。剛動幾下,猛然間高亂兩眼努起,驟生一股大力,幾乎將三人掀開。只是那力卻不能持久,原來是舒展力氣最弱,掙扎半天這才撲倒,一頭撞進他的襠裡。
遭此致命一擊,高亂痛不欲生,把身子亂扭。眼看唐璜葉杏給他甩得滑下地去了,那把劍又近在咫尺,七人性命又懸於一線。
甄猛與高亂糾纏之際,越來越是憤怒,終於咬牙道:“平天王……你……我雖然笨,可是你幹什麼騙我……”
這話說得突兀,高亂惶急中一時不知其意,猛然間覺得頸中一熱,又是一痛,原來甄猛已經張開嘴,一口咬住了他的咽喉。
兩人長髮糾結一處,高亂呵呵怪叫。人的身上以牙關最為有力,蓋因咀嚼食物,撕扯研磨都是鍛鍊,等閒人便可以碎核桃,斷熟骨。這時甄猛咬來,雖然身上乏力,牙上勁道卻仍較之常人的手力有餘。高亂慌張掙扎,可是地上舒展、懷恨、葉杏、唐璜勉強抬動手臂,搭住他的手腳。他們手上雖然無力,但身體沉重。高亂終於為他們耽擱,失卻了翻身機會,只覺脖子上雖然不如何痛,卻是一點氣息都無法傳換。一個肺奮力抽動,幾乎撐開胸骨,但卻終究無法吸進一絲一毫的空氣。
彤雲低垂,門外飄飄灑灑的又下起雪來,潔白的雪花落在緊閉的雕花門的木格上。燭影招搖,桌翻椅倒,聚義廳中的寨主躺了一地。廳里正中懸掛的巨大的燙金的“義”字下,李響揚頭端坐,一聲聲不停大笑,腳下高亂與甄猛的身體挺動幾下,漸漸沒有了掙扎。
第十一章 反骨
早晨趙東平迷迷糊糊的醒來,覺得寒氣颼颼。整盔貫甲來到帳外一看,千里一色銀裝素裹,昨夜下了好大場雪。在地上捧把雪來洗臉,只覺得精神一振,大笑道:“天將祥瑞!慶我拿下平天寨!”因昨夜韓威偷潛還營,通報了平天王欲降之事,半夜未睡的疲勞一掃而光。
兩旁將領拱手施禮,齊道:“大帥神威!”
便即整隊收拾,到了辰時三刻,發炮列隊來到平天寨下受降。未幾,只見寨門洞開,監軍張佐縱馬而出,馬前一人牽韁諂笑。旁邊韓威看得清楚,低聲道:“元帥,那人就是寨中的平天王。”趙東平看了,冷笑道:“嘿,起個名字倒是威風霸氣,實際還不是個奴才?”
那二人後邊一拉溜推出七輛木籠囚車,囚車中有那偷營的光頭和尚,有那曾經被俘的黑氅漢子,有那挾持自己的青衣女子,雖然好幾個人昏迷不醒披頭散髮,但那女子卻醒著一聲聲痛罵,聲音清脆中冷冰冰的帶著寒意,正是那晚的七殺葉杏。
韓威手搭涼棚,眯眼分辨一下,道:“那七人便是寨中所謂的七殺。光頭的懷恨,大氅的常自在,女的葉杏,最老的甄猛,最弱的舒展,最瘦的唐璜,還有那個頭上頂髻的李響,便是他殺了龍將軍。”
其中李響葉杏常自在趙東平是熟的,這時點頭道:“怪不得,原來便是這七個人在其中搗鬼。”再也按捺不住,大笑由心底而發,響徹雲天。三軍追隨元帥,笑聲如雷。
七殺之後,便是一千五百赤手空拳的平天寨降卒,整整齊齊的列了十隊,垂頭喪氣,一步一步慢慢走來。
此情此景,趙東平再無懷疑,把手一揮,七千官軍齊聲呼喝道:“天兵在此,速速投降!天兵在此,速速投降!”如此反覆,滾滾如雷,便如雪野上山崩地裂了一般,當之膽寒。那平天王腳下嚇得踉蹌,停下腳步,向後一揮手,平天寨降卒便稀稀拉拉的在雪裡跪下。
平天王雙手牽韁,卑躬屈膝的將張佐坐騎牽往大軍,趙東平拱手道:“張大人辛苦了!”隱約見張大人鼻青臉腫知道他被俘前後吃虧不少,不由大感快慰,此前與之的爭端,盡都化作了快慰。
這時張大人已來到趙東平近前,拱手待要說話,忽被一陣咳嗽嗆住了,趙東平笑道:“張大人為國赴險,本帥……”
突然間只見那垂手低頭的平天王一探手扯住趙元帥馬韁,一手便在衣下拉出一把單刀,縱身起處,一刀就將趙元帥的人頭砍下。
血“刷”的一下噴起半天高,濺在唐璜臉上,熱腥中帶著鹹味。唐璜一閉眼,心中一片苦澀。終於開始了!到底……還是要殺人!
便在昨夜,七殺幾番掙扎,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