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倒在欄下,隨後又仰起頭,看天上閃爍的群星。
奼女沒有表示什麼,只是靜靜地站在他身後。
這靜謐的夜色下,楊昭清楚地聽到了心臟咚咚的聲響。那是如飲美酒的暢快迷亂,更坦白點兒說,更像是在極致的肉慾放縱之後,從頂峰摔落的虛弱的快感。
但也僅僅是像而已。
楊昭也已分辨不出更多的資訊來。他的心神已經在漲滿的快感下恣意流淌,漫入無限的虛空,似乎可以同群星共舞,那是什麼感覺?他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個極好的形容——
江水奔流而下,在已經鎖固了它百年的堤壩前咆哮撞擊,將堤壩衝得七零八落,繼而漫過整個大地。沖垮了多少房屋、多少田地、多少城池,又讓多少生靈塗炭……
那不在江水的認知之內,江水只知道,束縛它的一切都消失了,不管是堤壩又或河道,對它來說,再無意義。
它只是無所顧忌地奔流,碾過一切,無限地擴張,讓所經之地,盡成水鄉澤國,直到它倦了,累了,稀薄的水量滲入地下,蒸上天空,到此為止。
楊昭的心神便是這江水,在無限的虛空中狂舞,當伸展到一定限度,也會疲累、稀薄,最終散溢乾淨。
可是,正如同江水不會因為決堤而枯竭,散入虛空的心神會以一種玄妙方式,重新聚合,像是地下的暗流匯聚、蒸騰的雲氣行雨,在天地間達成一個完美的迴圈。
這種境界下,楊昭只需要關心心神延伸的廣度,盡究這一片屬於他的虛空中、莫以名之的玄奧。
其餘的一切,均與他再無關係。
楊昭不敢輕言這是否是真正的放開,但躍動的心臟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衝開了一道道枷鎖,像一頭在原野上狂奔的野獸,放聲長嗥,用自己的能量,充斥整個天地。
這是真正的突破。楊昭無比明白,就在剛才,已經橫在他頭頂幾乎難以突破境界的桎梏,已被衝破。
從此刻起,楊昭已成為此界少有的精英修士之一,也擁有了與他的地位相符合的力量。
此刻,至少在此刻,他已然無所畏懼!(未完待續。。)
第五百二十七章寒意
楊昭閉上眼睛,貿然散入虛空的心神損耗,正一絲絲地恢復過來。湖上微風拂面,很是舒暢,但不久之後,隨風飄入耳中的絲絲婉轉的蕭笛清音,又讓他睜開了雙目,遙望向遠方的某處。
“那是夜魔吧?”
“正是夜師。”
靜立身後的奼女口中,依然是對夜魔的尊稱,這讓楊昭很奇怪地看過來。
這美人兒身為魅影的弟子,姿色殊勝,又一身明黃鳳紋裙裝,極顯堂皇貴氣,可沒有半點兒妾侍婢女的味道,更使人不敢輕侮。
楊昭也可以感覺到,奼女對他剛才的突破似有所覺,但與他對視之際,卻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似乎這一切都理所當然。這種感覺讓楊昭有些失望,但更舒服,他忽然想到這個美人的另一個身份,想和她聊聊天。
“夫人……”用這已名不正,言不順的稱呼,楊昭挑起了話頭:“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不知夫人您可否為我解惑?”
奼女眸光一閃,旋又垂下眼簾,淡淡地道:“道友有何事?”
楊昭並沒有因為奼女的客氣而忘形,仍保持著低姿態,和聲細語。
“我眼下也算是一隻腳踏到極樂園裡來,想來魅影前輩也是要有所交代的。只是對這裡的局勢變化糊里糊塗,對日後行事頗為不利,請教夫人您,明瞭眼下極樂園的是是非非,也是為將來打算。”
他擺明車馬為自己著想,反見坦白。
奼女稍一沉默,方道:“極樂園哪有什麼是非可言。我想,道友真正想知道的,怕是師尊與夜師、還有彩兒夫人之間的故事吧。”
被她一口道破。楊昭卻沒有半點兒尷尬。此時正是他境界突破,心態恣放之時,聞言只是一笑,拱手道:“請指教。”
對這蹬著鼻子上臉的行徑,奼女只淡然處之。她平靜地道:“主子之間的事情,本輪不到我們這些弟子們說三道四。不過。來此之前,家師曾言道,若道友對此事有興趣,我們也不必隱瞞……”
聽到魅影這麼大方,楊昭倒是有些吃驚,不免思慮這後面的手段。耳中卻還聽著奼女說道:“只是,家師約道友于戌時末,在燕返閣相見,時候已經不早。還請道友移駕。若不見怪,在下邊走邊說如何?”
聽她這樣說到,楊昭忙道了一聲不敢當,隨即便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