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的傳達方式。我為漢語言近乎無限的表現力和感染力感到驚訝和自豪。這使得我在翻譯當中有得心應手之感。至於翻譯方法之類一下子很難總結。可以說,翻譯是一種再創作,是藝術,是跟著感覺走的東西。“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在翻譯村上作品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具有挑戰性的地方?在您譯過的所有作品中,有沒有哪一部是譯起來挑戰性比較大的?能具體說說嗎?
花時間最久的是《 奇鳥行狀錄 》,日文厚厚三大本,譯成中文都長達五十萬言。而最吃力或者說最有挑戰性的卻是四萬字《 爵士樂群英譜 》,因為我是“樂盲”,書中層出不窮花樣翻新的外來語樂隊名、樂曲名、歌手名辭典上大多查不到,搞得我焦頭爛額,苦不堪言,簡直天昏地暗。
您在翻譯村上作品的時候,一般要將原著看幾遍才會動筆?到目前為止,您一共翻譯了多少部村上的作品?除了村上的作品外,您還翻譯其他作家的作品嗎?
《 挪威的森林 》因是第一本,看了兩三遍,往後一般通看一遍就動筆翻譯。迄今為止,村上作品翻譯了三十四部,已出三十一部。此外還譯了夏目漱石、芥川龍之介、川端康成、井上靖、東山魁夷以及片山恭一的作品。《 在世界中心呼喚愛 》也是我翻譯的。加起來有四十五部左右。
經常收到讀者的來信嗎?現在大概有多少封?讀者們對村上作品最感興趣的是什麼?
經常收到,越來越多,現在平均一天有三四封,差不多裝了半個書櫃,數不清有多少封了。信中提及最多的主要有兩點,一是對《 挪威的森林 》主人公的一些想法和心情感同身受,二是語言優美,包括說我翻譯得好。這好像有自吹之嫌,抱歉抱歉。
村上和我談了什麼(3)
( 2006年3月 採訪者楊歡)
中國為何沒有村上春樹(1)
您與村上春樹在中國催生了一大批小資,談談您的“小資元素”好嗎?包括您的經歷,您的日常生活?
不怕你笑話,我的經歷和日常生活基本找不出多少“小資元素”。因為“文革”,我只唸到初一,然後當農民,“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當過村裡的( 當時叫生產大隊 )團總支書、民兵連長,扯著嗓門大唱“東方紅”,笨手笨腳大跳“忠字舞”,上大學( 工農兵學員 )後批老師批林彪批孔子批宋江,簡直天昏地暗亂七八糟,跟“小資”毫不沾邊。日常生活中我也不像小資那樣皺著眉頭喝不放糖的藍山咖啡,不看著窗外的細雨嚼著開心果品嚐“百威”,更不可能像人家那樣動不動來點浪漫故事。惟一“小資”些的,就是同樣談村上、喜歡閱讀和孤獨。
“男人是俗不可耐,庸俗可怕。”“生活在男人堆裡真是讓我忍無可忍。”為何這樣說呢?您說這話讓我覺得您是一個注重心靈,注重感受,很唯美的人,是這樣嗎?
話是說狠了——我真那麼說過嗎——因為並非所有男人都那樣。我所以那麼說,主要是指男人心靈汙染的程度甚於女人,少了優雅,少了清高。幾乎個個有當官情結,挖空心思想弄個一官半職,當了官還不好好當。就連大學裡的教授們都不乏這樣的俗物。而女人在這方面就相對超脫一些。當然,身為男人,我也難以免俗。但至少我還在心裡保留了一小塊未被世俗浸染的“自留地”,使得我還有可能品味非世俗的快樂和幸福。當然,如果男人都像我這樣一味關注心靈感受追求雕蟲小技也很麻煩。因為,總要有人中原逐鹿,有人商海弄潮,有人決勝千里,有人普度眾生。
好像還從來沒有一位翻譯家和作者聯絡得如此緊密,您與村上春樹的性情、文字風格上一定有契合之處吧?您對他作品的整體評價如何?
從上面我的經歷說明,我同村上幾乎沒有任何“形似”之處,好在還有幾分“神形”,即我們都性喜孤獨,寧願一個人蜷縮在書齋裡鼓鼓搗搗,而懶得去外面吹吹打打風風光光。文字上我也喜歡來一點兒幽默——儘管相當蹩腳——喜歡抒情,注重語言的品位。至於對他作品的整體評價,概括起來就是:村上以難以複製的極具個性的文體出色地傳達出了高度資訊化和程式化的都市中的人的虛無性、疏離性以及命運的不確定性。
在翻譯了村上春樹的諸多作品之後,您受他的文字風格影響也不小吧?再翻譯別人的作品是否有些不太習慣?
是不太習慣,但可以習慣。正如從青島去新疆,一般說來總還是能夠適應的。我也譯了夏目漱石和芥川龍之介,細心的讀者可以看出是我譯的,但絕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