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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年齡段都可以掌握的。其實,人的大發明、大學問、大藝術,較之理性,更與靈性有關,所謂“靈機一動”,絕非笑談。那麼對於青少年尤其娃娃,哪個更珍貴呢?為什麼不讓一顆剛出土的小苗苗去盡情吸納植根於本土自然的母語芬芳中文雨露呢?

我總懷疑——也許我心術不正——美國佬英國佬有個大大的陰謀,即用煩不勝煩的英文耗掉我們有限的腦漿扼殺我們萬能的靈性從而把我們變成白痴。當我們捧著英文課本抓耳撓腮心力交瘁的時候,他們以逸待勞靈機一動地鼓搗點什麼發明從而一個又一個把諾貝爾獎捧走—— 一個就一百萬美元!名利雙收,皆大歡喜。

當然,我並不反對花力氣學好外文。但有幾點提請注意:( 1 )說什麼比怎麼說更重要。若無實質性內容,就算講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語或標準的東京腔,那也無非多一個喋喋不休的假洋鬼子罷了;( 2 )及早發現自己的弱項和強項。口語這東西也多少與天賦有關,並非只要勤學苦練人人都能口若懸河語驚四座;( 3 )從小學外文未必有多大優勢;( 4 )恕我重複,務必關愛中文。尤其人文領域,沒有中文根基,外文遲早營養不良,難成大器,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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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遭遇

忽然時來運轉,居然接得北大校長許智宏院士簽署的“北京論壇”請柬,得以去人民大會堂風光了一回。原以為自己既非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看情形又不大有希望成為“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今生今世怕是進不了人民大會堂了。豈料,這次不但進人民大會堂聽了美國前總統老布什讚美中國的講演,還進國宴廳看著精彩文藝表演飽飽吃了一頓龍蝦魚翅等豐美海鮮,晚間下榻的又是同樣堂而皇之的北京飯店。尤其“可歌可泣”的是自己分文沒花。於是頓生感慨:縱然草民如我,偶爾也還是有一兩樁美事掉到自己頭上的。人世間不盡是悽風苦雨,也有麗日藍天。

不過回想起來,那期間尷尬事也並非沒有。這裡只坦白一件:英語遭遇。非我自吹,國內的國際學術會議我沒少光顧,但好多時候洋人寥若晨星。國際會議云云,縱非徒有虛名,也是言過其實。而人家北大到底能量非凡,登高一呼,山鳴谷應,四百人會議,洋人呼啦啦佔了不止2/3,單單歐美大學校長就有三十幾位。餘下的1/3中國人中的2/3又是北京本地人不駐會,所以報到當天晚宴上幾乎清一色洋人。洋人個個人高馬大,龍行虎步,顧盼自雄。置身其間,不止矮人三分。若論智商,未必屈居其下,或在其上亦未可知。但比個頭,只能自嘆弗如。更可惱的是自己的英語開不了口,而他們又嘰裡呱啦滿口英語。索性找個角落獨自悶頭吞食倒也不失為一計,卻又覺得有欠品位。四顧茫然,進退失據,恰如單槍匹馬衝入敵陣,但聞殺聲震天,苦苦突圍不得。最後好歹覓得一位相識的日本教授,用日語攀談起來——所幸自己還會幾句蹩腳的日語。

翌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行開幕式,賴有同聲傳譯,會上自是不成問題。但晚間正式宴會,尷尬又來了。我旁邊不幸坐一位緬甸人,仰光大學的教授,自小生活在英語環境,英語一瀉千里。見我英語實在不靈,便笨拙地道出“你好”等幾個中文詞。後來經那位日本教授翻譯,得知他老婆是祖籍福建的中國人。看得出,此人對我——或者說中國人——相當友好,又是拉我照相,又是送小禮物。會後幾次碰見都滿面笑容地“哈囉”。我發言之後他愈發熱情,一副急切切想說什麼的樣子。作為我又何嘗不想和他一吐為快!然而我不會英語,他不會中文,面面相覷,坐失良機,不免心中悵然。暗自思忖倘若研究生三年玩命操練口語,此時斷不至於因這英語遭遇尷尬。

尷尬之餘,我陡然發覺有什麼不對頭。此次大會用語為中文和英文,地點在中國北京,主辦方乃北大諸公——我講中文豈非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何懊惱之有,何尷尬之有,何悵然之有!若地點改在華盛頓,美國人會因為與會者大部分嘰裡呱啦講中文自己不會講而有如此遭遇嗎?此次大會的主題是從全球化角度討論“文明的和諧與共同繁榮”,而全球化絕不意味英語化,和諧絕不意味和西方套近乎,共同也不意味事事非同洋人接軌不可。很顯然,是自己感覺錯位了!

可是事情好像又沒這麼簡單。說到底,我的這種感覺錯位無非是多年來有意無意對英語霸權地位的默許以至主動屈從的結果,而且似乎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感覺。換言之,講什麼語言並不單單是話語問題。第一,影響人的心理。試想,操一口孃胎裡帶來的英語縱橫天下的美國佬英國佬在心理上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