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麼想的,一定是有党項人倖存下來,他們可能白天躲了起來,夜裡跑出來放火。”唐風同意韓江的推斷。
“照你們這麼說,夜裡倖存的党項人跑出來放了一把大火,然後蒙古大軍就撤了。合著打了半天,最後宓城還指不定是誰的呢?”梁媛忽然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觀點。
“這……”梁媛的話一下子把唐風給怔住了,難道在蒙古人退走之後,依然有党項人在宓城延續著它曾經的輝煌?
片刻之後,唐風又緩過神來:“我覺得宓城還是應該算被蒙古大軍攻破了,雖然後來起火他們只在城裡待了一天就退出來了,但是從日後的記載來看,倖存下來的党項人人數應該很少了。此役之後,再沒有關於宓城的任何記載和線索。”
“怯薛軍攻破宓城的事已經基本講完了,怎麼後面還有兩段碑文?”馬卡羅夫指著石碑問道。
“最後兩段文字對劉秉忠來說也許並不重要,只是在後面又記上了幾筆,但我卻以為這兩段文字對我們非常重要。倒數第二段主要講的是攻破宓城後的善後事宜,整個善後事宜其實就是一件事——八思巴命怯薛軍蒐集散落的蒙古和党項人的屍骨,在往生海邊築造了一座壇城,以此來超度亡魂。這件事又讓我想到了那個古老的傳說……”唐風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梁媛接道:“你這一說,我也想起了嵬名大叔提到的那個傳說,傳說往生海中有一座骷髏城。當我聽到這個傳說時,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想想覺得是無稽之談,但是今天這一看,還很有可能是真的啊!”
“是的,碑文上提到八思巴所築的壇城是拿兩軍將士的屍骨壘砌而成的,又說幾十年野狼谷內的屍骨無人收殮,再加上此役蒙古大軍損失頗多,而党項人幾乎全軍覆沒,一定有很多屍骨。你們想想,當這些屍骨堆砌在一起,不……不就是一座骷髏城嗎?”唐風瞪大了眼睛望著眾人。
聽到這裡,眾人無不驚駭:“看來傳說都是真的!”
“當然,這段記載也頗為傳奇,說是軍士們擔心往生海邊兇險,不願久留,八思巴給了眾將士一個保證後,大家才在往生海邊住了下來。說來奇怪,一連十多天,這裡風和日麗,不見兇險的跡象。一個月後,壇城建好,當他們撤出去後,野狼谷中又恢復了原來的兇險之狀。於是,軍士們都說八思巴是神人,是菩薩轉世!這後面過於傳奇的記載,甚至讓我開始懷疑前面的記載,那個壇城真的存在嗎?”唐風也開始懷疑這段記載的真實性。
“我看這就是給八思巴臉上貼金,吹牛吧!”韓江戲謔道。
“真是這樣嗎?”唐風把思緒又拉回到碑文上,“最後一段說了三件事,其實是兩件事,因為前面幾句就是歌功頌德;但是緊接著劉秉忠話鋒一轉說了一件事——前者,帝師築壇城,曾暗語我曰:‘此城有大玄機也!’我問是何玄機,帝師笑而不語,吾愚鈍實不知也!這‘大玄機’是什麼意思?”
“廢話,當年劉秉忠都沒弄明白,我們怎麼能知道!”韓江道。
“劉秉忠是絕頂聰明之人,又參與了整個事件,他竟然不知道八思巴所築壇城裡面的大玄機?而且劉秉忠說是八思巴暗語他,看來這個大玄機只有八思巴一個人知道了!”唐風嘆道。
“得了吧,說不定這是八思巴在故弄玄虛,既然他都成了菩薩轉世,那就乾脆再寫得神一些吧!”韓江搖著頭說。
“那麼第二件事呢?”梁媛問道。
“第二件事很簡單,正可解開我之前的疑問。碑文的最後劉秉忠說了他為何寫這篇碑文,他本來想著書記載整個戰爭的過程,既可傳之後人,又可在將來編修國史的時候派上用場。他想的倒是挺好,但卻沒有八思巴考慮周全。八思巴對劉秉忠說,‘不能這樣做。萬一有人——特別是亡國之後的党項人,看到書上的這些記載,再跑到宓城,佔據此城,與朝廷對抗,那麼又將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如果你非要記載這段歷史,那麼你就在往生海邊刻一塊碑吧!’於是,就有了我們看到的這塊石碑。”
“八思巴倒是考慮周全,怪不得史書上找不到關於這段歷史的記載!”梁媛終於明白了這塊石碑的來龍去脈。
“但也要感謝八思巴和劉秉忠,沒讓人把這段歷史寫進正史,那樣我們就看不到這麼原汁原味的記錄了。劉秉忠在這塊碑上無所顧忌,所以既可詳細真實記錄,又可加入自己的觀點,就是我們見到的這篇碑文。”
唐風說到這兒,發現馬卡羅夫把臉轉向了一邊,失神地望著濃霧籠罩下的水面,若有所思。唐風忙詢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