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左手牽著一個四歲大的孩子站在一個女人身後,那個女人披頭散髮,正伏在一具屍身上痛哭,旁邊一個女人一邊扶著她,一邊跟著落淚。汽車緩緩開過去,正好從軍官身邊駛過,張一鳴一眼瞥見他衣袖上的標誌正是自己部隊的,忙叫道:“停車。”
司機急踩剎車,他開啟車門從車子裡出來,走到上尉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趕快放下手裡的孩子,立正行禮。張一鳴還了禮,問道:“這是你什麼人?”
“回軍長的話,是我姐夫。我回來探親,今天專程來看他,沒想到竟是來送別。我姐夫是家裡的頂樑柱,他一死,我姐姐帶著兩個孩子可怎麼辦?”上尉的眼圈紅紅的。“我倒是想幫她,可我那點軍餉只夠養活我的父母妻兒,她一家三口的重擔壓在我身上也著實困難,她今後可怎麼辦哪?”
“廠裡不給撫卹金嗎?”
“老闆破了產,已經自殺了,這下連喪葬費都沒有,更別提撫卹金了。”
張一鳴沒有說話,摸出幾張鈔票塞到他手裡,說道:“拿去給你姐姐。”
上尉一看鈔票有5張,而且都是百元大鈔,足夠姐姐將來開個小雜貨鋪了,不禁感激涕零,彎腰鞠了個躬。“軍長,我代姐姐謝謝您了!”
張一鳴沒有開口,擺了擺手,轉身上了車。看到剛才這一幕,大家心裡有些難受,都不說話,車子裡一片沉默。汽車繼續開往陝西街。一路上,只見市面繁榮,街上人頭濟濟,人們照舊進行著日常生活,已經看不出絲毫緊張的戰爭氣氛。兩旁破舊的房屋中,夾雜著不少翻新過的漂亮的商店、飯店、旅館,有的門口還裝著霓虹燈。一些被炸燬的廢墟上,也正在修建新房,聽得見鋸木料的聲音和民工們抬水泥板的號子聲。
虎賁 第二十八章 (7)
司機自豪地說:“現在到處都在修房子,日本鬼子想拿炸彈嚇我們,門都沒得,我們重慶人又不是嚇大的。舊的炸了,我們蓋新的。我有個朋友在兩路口的房子被炸了,我去安慰他,你猜他說啥子?他說,‘沒得事,就當我要蓋新房子,龜兒子免費給我拆房子。’其實房子被炸了,他心頭還是難受得很,就是不輸這口氣。”
張一鳴看著這一切,再聽司機一說,心裡也很感動。“是呀,日本人可以炸燬我們的房屋,炸燬我們的財產,卻炸不毀我們的精神。不管是前方的將士,還是後方的民眾,都為抗戰做出了巨大的犧牲。這犧牲將來一定會換來抗戰的勝利。”
汽車駛進了繁華的陝西街,這裡是重慶的商業中心,不僅商鋪雲集,還集中了不少銀行和交易所,街道兩旁停著各式的小汽車,有幾輛車子還儼然掛著上海的牌照,一些西裝革履、腋下夾著皮包的金融家、經紀人以及掮客在銀行大樓裡進進出出,讓人聯想起上海繁忙的債券和股票交易市場。
司機說道:“這條街已經成了金融中心了,有人說它是‘重慶的華爾街’。”
白曼琳讓司機把車停在“星輝”珠寶店門口等她,自己挽著張一鳴的手走進珠寶店。店裡沒有其他顧客,珠寶店的經理正伏身在櫃檯上和一個女店員在那裡說笑,看到兩人,他直起腰迎了上來。“將軍,小姐,兩位想買什麼?”
張一鳴說道:“我們想看看鑽戒。”
一聽是大主顧,經理頓時笑逐顏開,把他們迎到經理室坐下,讓女店員泡了兩杯茶,笑容滿面地問道:“不知道兩位想要什麼樣的鑽戒?”
張一鳴回答:“我想買一枚訂婚戒指,有什麼好的款式先拿來看一下。”
經理親自去拿了幾個盒子來,一一開啟給兩人看。白曼琳拿起其中一個,裡面是一枚漂亮的白金鑽戒,3克拉的鑽石在黑色金絲絨的襯托下,發出炫目的光澤。經理誇道:“小姐好眼力,這枚戒指是上個禮拜才從加爾各答空運過來的,正宗的巴黎貨,款式是巴黎最流行的,名稱也很好,叫做‘真愛永恆’,作為訂婚戒指再合適不過了。小姐不妨戴上試試。”
白曼琳取出戴上,精美的戒指套在她修長的手指上,簡直完美無缺,經理嘖嘖稱讚,對張一鳴說道:“將軍,這枚戒指簡直就是給您的未婚妻定做的,我沒見過誰帶起來有她好看,真的太合適了。”
白曼琳非常喜歡,望著張一鳴笑道:“表哥,你覺得呢?”其實她知道不用問,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他覺得好看。
他果然點了頭。“很好,只要你喜歡,那就買吧。”
經理笑得合不攏嘴。“小姐,本店是老店,在這裡買東西只管放心。這戒指將來要是光澤不好了,你隨時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