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客廳裡去,表面雖然平靜,但腦子裡一直在對葉溪說過的話逐一過濾——
“可以肯定,在葉溪探測到雅蕾莎的脈搏異常後,後者出於某種陰險的目的,對葉溪做了非常厲害的催眠。葉溪的長時間昏迷,正是這種霸道無比的催眠術帶來的後遺症。她們之間無冤無仇,雅蕾莎竟然使用了這麼歹毒的手段,也許可以證明,她結識葉溪,只不過是為了利用後者。推而廣之,就算是上一次在沙漠裡對葉溪的援救,也是這個利用計劃的一小部分。”
“雅蕾莎的目的何在?到底是何種生物的怪胎,竟能令同一個母體具備十根怪異的脈搏?妖怪、異靈、未知生物?”
我已經做了決定,不管對方是人是妖,接下來我將去會一會這位脈搏詭異的孕婦。
好奇心是人類探索未知世界的主要動力,我擔心這一次如果不能把梁舉的死因弄個明白,還將會有更多無辜的人被牽扯進來。港島的平安要靠警察部門來維護,但更需要每一個有責任心的市民主動貢獻自己的力量,大家共同維護這個日益繁榮昌盛的大環境。
“沈先生,在想什麼?”方星無聲地出現在我面前。她能夠自由控制高跟鞋發出的聲音,或大或小,來去自如,正是頂尖輕功的表現。
我淡淡一笑:“我在想,到底這座小樓裡有什麼寶物,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牽掛著?如果仍舊是子虛烏有的‘碧血靈環’,方小姐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方星銀鈴一樣地笑起來:“沈先生誤會了,我只是路過貴府,感激上次關伯邀請我吃飯的盛情,才買了果籃送進來。難道我們之間,只能是盜與防的對立關係,就不能做和諧共處的朋友?”
我被她的笑聲感染,輕輕嘆息著:“也對,普通人能有方小姐這樣妙手空空、飛簷走壁的朋友,何其榮幸?”方星這樣的江湖名人,百年一遇,我猜在關伯心裡,的確為能與“香帥”結識而感到臉上有光,到時候見了過去的老朋友,又有吹噓的資本了。
方星的目光向那塊老式掛鐘上一掃,又望了望廊簷下懸吊著的兩盆垂蓮,眉梢一彎:“沈先生請了好高明的幫手,竟然只憑無形內力便震碎了十一隻攝像頭的感光系統。如果我也能具備這種驚人的破壞力,就算電子系統密如蛛網的美國總統官邸也能自由出入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又黯然長嘆:“這批儀器價值五百萬英鎊,遭了你朋友的暴力摧毀,簡直是暴殄天物,唉,浪費……”
達措毀滅監視系統所用的手法,絕對不是武林高手擅長的內家真氣。在這個不算太寬敞的客廳裡,如果他發動強勁內力的話,我沒有理由感覺不到。神秘的藏教武功之中,有不下幾千種讓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其威力差不多接近神仙幻術,毀掉方星的儀器,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
我笑了笑:“方小姐,咱們之間並沒有籤什麼保管協議,所以我沒有義務替你照顧那些攝像系統,請原諒。”
方星甩了甩頭髮,鑽石耳釘放射著湛湛精光,“啪”的一聲打了一個響指:“對,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求我說出——算了,咦,那是什麼?”
她只說了半截話,向前邁了一大步,站在門口走廊裡,額頭險些撞到了栽著垂蓮的花盆。
引起方星注意的,是達措蘸過手指的那隻水盆。
衛叔大概忘記了它的存在,任由這盆清水留在走廊裡,反映著粼粼盪漾的燈光。
暮色剛剛垂下,院外的路燈還沒有亮起來,所以走廊裡顯得有些昏暗。
“這是什麼?沈先生?”方星的語氣變得十分急促,再次向前,在水盆前蹲下來。
她不問是“做什麼用的水”,而問“這是什麼”,這種提問方式讓我有些疑惑,但只是簡短地回答:“那是一盆水。”
這裡不是推崇藏教的雪域地區,我也不是具有瘋狂信仰的藏胞,還沒到把靈童蘸過手指的水當作“聖水”的地步。
方星長吸了一口氣,雙手顫抖著前伸,彷彿要去碰觸那層觸動不休的水面,但只伸到一半就僵直不動了。
我覺察到了她的異樣,抬手按了開關,走廊頂上的四盞大功率白熾燈同時亮起來,掃清了暮色裡的一切詭異氣氛。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街道盡頭,有一輛灑水車響著電子音樂緩緩地執行著自己的固定任務,一切看起來安靜如常。
“方小姐,你怎麼了?”我緩緩地提高了警惕,以防備可能會猝然出現的危機。
“我……看到了……”她艱難地喘了口氣,肩膀也因為過度緊張而高高地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