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我們該走了。”
下了樓梯之後,意外地發現雅蕾莎竟然端坐在沙發上,眼神憂鬱地盯著對面的壁爐。葉溪偷偷扯了一下我的衣袖,好像有話要說。
我扭頭望了她一眼,從她閃爍的眼神中,明白了她無法言說的意思。
“雅蕾莎,這裡的房子太安靜了,不適合胎兒的發育。所以,從一個醫生的專業角度出發,我希望你能換一個居住環境,你看好不好?”我說的是實情,獨處的孕婦,最容易患上孕期憂鬱症,過於靜僻,更會大大增加患病的可能性,直接影響到胎兒的成長。
雅蕾莎站起來,禮貌地向我躬身行禮:“謝謝沈先生,不過,我之前向葉小姐表示過了,實在享受不了港島市區的車聲嘈雜,還有霓虹燈的視覺汙染。我喜歡這裡,不想離開,請不要再勉強我了。”
她的動作,柔緩得體,規規矩矩,即使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官宦人家小姐,也不過如此。
葉溪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哦?那樣……沒問題,只要你願意,怎麼樣都可以的。”
雅蕾莎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再次鞠躬道謝。
出了樓門,小北大步走向鵝卵石小徑盡頭的一輛黑色三菱越野車,那種外表彪悍威武的車子,與他的衣著氣質非常相配。此時,我非但對他毫無敵意,而且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沈先生,這已經是雅蕾莎第五次鄭重表示不肯離開別墅了。”葉溪悶悶地長嘆。
大廳裡的燈光從我們身後漫射過來,被拖長的影子奇怪地一直向前投去。夜已經深了,四周沒有一點車燈人影,安靜之極。
小北按了遙控器,三菱車的四扇門同時彈開,前後所有的車燈也瞬間大亮。特別是車頂的四隻探照燈,發出的光柱,筆直地向前射出,氣勢驚人。
“那是三菱公司二零零五年的最豪華款式,爸爸送給小北的生日禮物。”葉溪的解釋,又一次觸動了我的神經。
“葉小姐,小北的生日,是不是中國農曆的正月初一零時零分?”我脫口而出。一切出於直覺,雖然只是第一次見到他,我卻總覺得有種難以言說的親切感,即使他對我的態度始終並不友好。
葉溪搖搖頭,輕輕笑起來:“怎麼可能那樣巧合?他是爸爸收養的孤兒,生日定在進入葉家的第一天,按照中國農曆,應該是二月十三。”
她清了清喉嚨,靠近我,聲音壓到最低:“沈先生,剛才在一樓,我再次模模糊糊感覺到,那是另一個雅蕾莎,而不是我所熟悉的原來那個,同樣衣著、同樣相貌,但是骨子裡已經成了另一個人。只是最令我苦惱的是,這種感覺,無法捕捉,時有時無。”
雅蕾莎站在落地窗前的影子,始終投映在小徑上,與我們的影子並排鋪散著。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特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相同的感覺時。”她再次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唰”的一聲,我們身後的燈光消失了。
葉溪握著我的右腕,惶惑不安地低語:“沈先生,我們都很清楚,即使是世間最相像的雙胞胎,都不能百分之百地相同,總會有一點點微小差別。我懷疑世界上有兩個雅蕾莎,分別在不同的時段出現,但是……但是我明明只帶了一個人入境……”
她用力攥緊了垂在胸前的頭髮,又揮手撩開,很明顯被自己的問題繞住了,無法解脫。
我轉回身,別墅已經重新沉浸在黑暗裡。
“葉小姐,我相信你的第六感,但我們可能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實這一點,至少在我剛才的把脈過程中,沒有絲毫跡象能夠顯示出雅蕾莎的異常。也許我們應該繼續保持聯絡,隨時溝通——”
公平地來看,以葉溪的智慧水平,絕不會像某些愚昧無知的沙漠遊民一樣空穴來風,盲目地自欺欺人。
葉溪頹然長嘆:“好吧,只是這個問題困擾我實在太久了——”
其實,三樓上的八卦陣,同樣帶給我極大的困擾。
上個世紀末期,港島最有名的陰陽師、有‘天開眼’之稱的歐陽九九曾經說過一句震驚天下的話:“道消魔長,人心不古。邪惡的力量,就像看不見的瘟疫,只要人類的防範稍有放鬆,就會悄然出現,從一棟樓、一條街開始,迅速席捲一個村落、一個街區,直到把港島這片花花世界全部吞噬。如果天意定數是人力可以抗拒的,那還能被叫做‘定數’嗎?只有人人懂陰陽,知善惡,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才會構建出完美和諧的社會,讓邪惡的力量,無從下手。”
這些話,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