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派的?”
我能感覺到,任一師的右手緩緩伸過來,食指指尖對準了我的左側太陽穴,在還有兩寸距離時停在半空裡。
“謝謝,我只是個與世無爭的醫生,談不到什麼嚇倒不嚇倒的。武功師承,恕我不能透露,抱歉。”我的右小臂已經慢慢繃緊,隨時可以一氣呵成地射出飛刀,但太陽穴是人體最薄弱的部位,以他的武功,只要動起手來,瞬間便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其實在老龍的地盤上,任一師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我,一進入莊園就可以做到了,不必等到進入地下後再親自動手,這是唯一能令我保持冷靜的理由。
“沈先生,龍爺不止一次親口說過,你是個難得的人才,希望我們能夠長久合作下去。不過,人與人的交往,只有在開誠佈公的基礎上才能繼續,所以我希望你心裡不要有其它不合實際的想法,否則吃虧的只是自己。幫我,你沒有任何損失;不幫我反而害我,那麼,呵呵呵呵……”
他冷笑起來,手指慢慢縮了回去,那種陰森森的威脅口吻讓我渾身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懷疑在老龍、任一師、豔妾孕婦的背後,藏著某個巨大的陰謀,但這些牽扯到國家前途、未來民生的東西,實在不是一個人、幾個人就能阻止得了的。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必定是極其有限,即便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也只能創造個人的歷史,而不可能左右一個時代的格局走向。
“任先生,你太多慮了,我只是醫生。”我低下頭,情緒有些低沉。
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
我連自己父母失蹤的事都追查不清,又怎麼可能改變社會大局?無論從人、財、勢的任一方面看,老龍都是港島首屈一指的高手,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鼎立抗衡的。
2毀諾者死
老龍,無異於華人世界裡的這一代江湖盟主。
在關伯記憶裡,從前的江湖生活是多姿多彩的,可以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大大方方去妓院找女人,然後為朋友赴湯蹈火、兩肋插刀。總結起來,他在江湖的日子,就是“快意恩仇”四個大字,歸隱之後,那時候的人和事,隨時都可能在記憶裡鮮活起來,值得他口沫橫飛地興奮半天,連幹三大碗白酒。
過去畢竟只是過去,二十一世紀的江湖,少了刀光劍影、腥風血雨的廝殺,卻多了一團和氣後面掩蓋著的勾心鬥角、偷天換日。從前的“單挑”變成了目前殺人不見血的詭戰,而且越來越多的人會死於茫然不覺的暗殺之中,到了陰曹地府、九泉之下都不知道殺自己的是誰。
難怪關伯時常感嘆:“世道變嘍,江湖也變嘍!”
“到了。”任一師笑起來,移動的感覺倏然停止,沉思中的我猝不及防,雙手一按,握住了微微有些發涼的座椅扶手。
四周仍舊是花香四溢,不過這一次,空氣中多了讓人怦然心動的法國香水味,並且是二零零七年當季的昂貴新品。
毫無疑問,老龍對這位豔妾非常看重,否則也不至於在黑暗中噴這麼多香水。
“沈先生,請認真替夫人診斷,她的脾氣變得非常古怪,或許你可以試著寬慰她幾句。你是神醫,一句話抵過我們很多句。”任一師的話越來越謙遜,這也驗證了一點,他是個精神被高度壓抑的人,人前唯唯諾諾當牛做馬,只有在獨處時才會趾高氣揚。
這種人物,在現實世界裡比比皆是,一旦上位,立刻小人得志、不可一世。
我默默地點點頭,香水味聞得多了,嗅覺漸漸失靈。
一陣風吹過,那個女人又輕盈地出現了。
“又見面了?”我冷靜地微笑著,不過她可能無法看見,因為眼前實在太黑了。
一陣阿拉伯絲綢衣物的悉索聲響過,她的手碰到了我的手,指尖冰冷,帶著古怪的寒氣。
我反手壓住了她的腕子,這是右手,脈搏平穩柔緩,“滑脈”跡象明顯,百分之百是孕婦的標準腕脈,再正常不過了。
“沈先生?我的身體怎麼樣?”這一次她說的是字正腔圓的國語,熟練程度絲毫不亞於她的母語。
“基本正常,但現在是胎兒成形後生長的最關鍵階段,你的情緒會直接影響到他的腦部意識。所以,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良好放鬆的心態,對母體和嬰兒都會有好處,接下來,請把左手給我——”我明白,一切玄機,都在她的左腕上。
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一種理論,可以解釋如此奇怪的脈搏跳蕩現象。
梁舉提出“十根脈搏便有十條命”這樣的論點並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