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留下這張照片後,除了背面那些意義晦澀的詩句,再沒有隻字片語的說明,根本無法揣測這隻靈環所代表的意思。靈環不會開口說話,即使把它成功地偷出來,也只會更多了一層困惑。
廚房裡的空氣陷入了僵冷,因為看似孤燈夜下年輕男女的溫馨場景,已經演變成了錙銖必較、寸土不讓的正式談判。
“我永遠都不會出賣僱主,這是我闖蕩江湖的原則。”她笑著,但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我點點頭:“很好。”只有這兩個字,因為已經沒必要再說下去了。
她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那個靈環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如果是你家的東西,你該略微知道一點才對啊?如果——不是你的,咱們合夥找到它,酬金可以分你一半,怎麼樣?”
我站起身,放下杯子:“方小姐,港島藏龍臥虎,我可以找其他人合作,至少我認識的朋友裡面,有三個人的身手並不比你差多少,只是沒有你年輕漂亮而已。”
方星又是一笑,燈光下,她的眼神波光流轉,極度嫵媚動人。
“二十四小時前,沈先生的三位朋友都已經鋃鐺入獄,據說罪行最輕的一個,也要被判入獄五年。五年,你等得及嗎?”
她露出慧黠的笑容,掠了掠頭髮,跟著站起身。
我情不自禁地一怔:“難道她連我心裡想什麼都一清二楚,提前做了手腳?”如果方星心思縝密到這種地步,我也許該懷疑她的真正動機了。目前,我手裡唯一的籌碼,只是無意中看到了碧血靈環,對於它的真偽還是不能百分之百確定。
在方星面前,我突然覺得自己已經處處受制,在自己四處奔走忙碌的時候,她正以逸待勞,在我背後織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
我長吸了一口氣:“方小姐,先談到這裡好了,現在我是唯一知道靈環下落的人,這一籌碼,總值得你的委託人賞光露一次真身佛面吧?”
以方星的身份,如果只是出於金錢的關係,恐怕數目再翻一倍,都不一定能請動她出手。我懷疑,那個幕後主使,與她的關係非同一般,這次的行動,應該是屬於半僱傭半人情的狀態。
方星又一次輕輕彈著指甲:“沈先生,我知道你心裡牽掛著另外一件事,做為你的朋友,我可以不計報酬地幫你一個忙,需要嗎?”
我皺皺眉:“你指的是什麼?”
她笑了,伸出左手食指,在桌子上緩緩劃了個圈:“你大概忘記了,我曾在小樓上下安排過很多竊聽、攝錄裝置,幾乎能瞭解到你所有的秘密。放心,我只會有選擇地說出來,絕不會亂說。你有籌碼,我也會有,上天不會那麼偏心,在一次已經失去公允的博弈中,把最有利的籌碼都放在你一個人口袋裡。”
在別人家裡安裝不計其數的間諜工具,然後再正大光明、堂而皇之地拿出來講條件,她大概是港島如此行事的第一人了。
達措已經破壞掉了客廳裡的全部監視裝置,看來他的異能有限,對於小樓內外其它位置的電子裝置就鞭長莫及了。
“我說的,是那個藏族小孩子,也就是自稱為轉世靈童的達措——你送他去老杜那裡,其實是最危險的。老杜是個優秀的醫生,但卻是個缺乏想像力的人。沈先生,你我都明白,藏民近百年來,摯誠無比地熱愛活佛、熱愛自己信奉的宗教,到底為了什麼?是因為在那個半封閉的世界裡,只有活佛才是他們永久不變的救世主。我們不得不相信,活佛的思想與身體構成,絕對跟普通人迥然不同……”
她微微蹙著眉,忽然收住話頭:“沈先生,與其在這裡紙上談兵,不如我們一起去老杜那裡。相信我,有件事只有我明白,你、老杜乃至所有人都不會懂,相信我。”
達措的光臨與莫名其妙的中毒,都是半夜裡發生的事,方星不可能像我一樣不分晝夜地忙碌工作。一個女孩子熬不熬夜,第二天是無論如何瞞不過別人眼睛的,所以我懷疑,她有另外的同伴。
“我該相信你嗎?”我笑著反問。
“當然,如果說得嚴重一些,只有我能挽救達措的性命。”她忽然長嘆,然後再次淡淡地接下去,“單純從救人的角度來做,我可以把人從老杜手裡偷走,轉送到另外的醫院裡去。之所以要告訴你這一點,是因為,那也是我的籌碼,最起碼讓你明白,我也知道很多江湖內幕,其中的某一部分,是你迫切想知道的。”
這是我與方星最長的一次對話,我終於做了讓步:“好吧,希望這是我們走向友好合作的第一步。”
我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