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感嘆造化弄人,總是把人置於絕境然後又瞬間送入天堂。
“我是方星。”她在嘆息,低頭看看達措的臉,然後冷漠地望著老杜。
老杜用力地撓著自己的亂髮,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我真不知道是你,對不起對不起,其實你要早亮出身份的話,我們什麼事都好商量。”
他雙手一起揮動著,輕機槍縮了回去,射擊孔也隨之關閉。
“小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方小姐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怎麼不早介紹給我?我得罰你、我得罰你……”
很明顯,在他們之間存在著一段我不瞭解的故事,而且兩個人誰都不想主動告訴我,完全是在裝假做戲給我看。
我只有苦笑而已,看老杜如何最後收場。
“老杜,別的廢話不要再提了,你準備採取什麼措施來救他?”方星對待老杜和其他人的態度非常冷漠,跟在我的住所裡時簡直判若兩人。我總覺得,這才是她創下“香帥”盛名時的真實面目。
她的鑽石耳朵隨著每一個低頭、昂頭、轉頭的動作不停地熠熠閃光,牢牢地吸引著老杜的注意力。
“你說呢?方小姐、小沈,我希望你們兩位能提出自己的見解,醫者父母心,只要能治病救人,根本不必在乎使用什麼手法。”老杜素日孤傲怪癖的氣勢完全被方星壓制住了,口氣變得異常柔和。
方星還在猶豫,我立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降低顱內壓,用千倍放大鏡觀測那個血瘤的成長形態,如果可能,抽取一部分樣本,研究它的生理屬性。它究竟是珍貴無比的舍利子,還是威脅達措生命的毒瘤,應該很快就有定論。”
老杜不斷地點頭,因為即使集合全球的名醫來會診,大概結果也會與我的想法基本一致。
1丹田上的旗幟(下)
這個空間裡溫度很低,既然命名為“零度艙”,顧名思義,溫度會控制在攝氏零度線的正負兩度誤差之內。我們三個的衣著只是春裝,長期在低溫情況下,自然會感到寒冷難耐。
老杜指了指那扇小門:“兩位,我們還是出去談吧,反正他們躺在這裡,臨時沒什麼危險。”
他轉身走在前面,方星大步跟了上去,把我留在最後。我的手迅速把達措的衣服挑了起來,果然發現,達措的肚臍之下,有一個黑色的紋身。那是一面兩寸見方的旗幟,上面的圖案是一隻振翼高飛的黑鷹,腳爪上繞著一條蜿蜒盤旋的長蛇。
這個紋身的筆法非常獨特,並非常見的針刺加顏料,而是用刀子深深刻上去的,像是在人的腹部畫了一小幅木版畫,每一道筆畫都深深地陷進去兩毫米還要多。
我放開手,也跟著向外走。
“她預先就知道有這個紋身的存在嗎?她跟紋身有什麼關係?紋身又是代表什麼?”在我的記憶中,西藏各大教派並沒有哪一派是用搏鬥中的鷹和蛇來做標誌的,達措的年齡這麼小,怎麼可能有如此兇惡的紋身?
更重要的,這種紋身手法根本就沒聽說過。按照生理常識來看,人的體表肌膚被利刃割過以後,因為有肌膚紋理的重新組建彌合這個過程,往往在傷口癒合後,那一位置的面板要高於臨近的面板,而不會永遠深陷下去。
走出零度艙,我們來到了一個還算整齊乾淨的小客廳裡,有人迅速送上咖啡來。
我的疑惑越來越多,在幾日之前與方星談話時,她對達措蘸過手指的水盆有非常劇烈的反應,並且從水面上看到過“七手結印”的異像。同時,我注意到她當時做過一個奇怪的動作,總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撫摸自己的丹田位置。
做為一個優雅美麗的女孩子,絕對不會在別人面前這麼做,除非是她思考某個問題時太入神,才會不由自主地出現了條件反射一樣的動作。
“難道,她的小腹位置,也會有什麼紋身?”我端起杯子,聞到雀巢咖啡的甜味,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種新增了過多糖分的飲品,只會讓人大幅度地發胖。
“方小姐,令堂好嗎?”老杜對待方星的態度恭謹有禮,他這麼做,已經極不正常了,至少我還沒見過他在誰的面前如此謙遜。
方星搖搖頭:“別提那些往事了,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怎麼救那孩子吧?”
老杜有些為難地訕笑著:“小沈的方案聽起來非常明智,方小姐以為呢?”
我是中醫,但絕不排斥西醫中的某些優秀做法,特別是藉助高科技儀器來進行精密檢測,在我來說,一直都是極力推崇的。
方星彈了彈指甲,扭頭向著我:“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