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種結局出乎我的預料,當我第一時間跨出咖啡館門口時,聽到了一陣怪異的呼哨聲,大約在幾十米外的小樓後面。
“那邊,快去——”何東雷再次下令,兩名警員平端著微型衝鋒槍,加速奔向小樓後的窄巷。
我幾乎在何東雷開口的同時出聲阻止:“不要過去,還有埋伏。”
最高明的槍手應該是“一擊必中、飄然遠去”,但死掉的兩人在失去先機的情況下卻一再拖延時間,絲毫不顧忌自身的危險處境,這是絕對違反常規的。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兩人已經成了某種誘餌,是敵人用來試探警方反應的。
“我們沒有第二種選擇,假如一定要有人犧牲的話。”何東雷冷漠地自語著。
“可這種犧牲是完全能夠避免的,不是嗎?”我完全反對他說的話。港島警察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異類,每一個活生生的年輕人後面,都有一個完完整整的家庭。他們的死,或許對港島市民毫無影響,但他們自己的家庭,卻要因此而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幾十米距離,兩名訓練有素的警員只需十幾秒鐘便已經透過,他們的身子剛剛抵達窄巷入口,猝然後仰倒地,衝鋒槍根本來不及發射,胸口就已經被狙擊手洞穿。
我完全預見了這個結果,因為此刻面對的是受過嚴格的軍事化訓練的殺手,冷靜彪悍,將殺人的技術完全程式化,並非普通警察所能對抗的。
何東雷有些愕然,畢竟他剛剛射殺了兩名槍手,完全沒有意識到面臨的是一次連環狙殺。
剩下的兩名警察悄悄靠近窄巷,靜待了五分鐘後才探頭出去,敵人已經全部退走,只給他們留下了兩位同仁的蜷曲屍體。
經過短暫的現場勘察,確認兩名槍手都是阿拉伯人,雙手上的硬繭表明,兩人都有多年浸淫於狙擊步槍的經歷。可惜,沒有在他們身上找到更直接的證據,以此來證明他們來自紅龍麾下。
“想殺我?沒那麼容易。”何東雷很有自知之明。
我不知該說些什麼,也為兩名槍手的出現而頭疼不已。當日麥義實實在在地死在我眼前,與之相關的一些軍事計劃應該早就停止,為什麼還會有不明身份的阿拉伯槍手出現?
坐著何東雷的車子奔向老龍別墅時,我開始隱隱地為嚴絲擔起心來。紅龍的人馬戰鬥力非常強悍,據說會“戰鬥至只剩最後一人也不放棄完成任務的可能”。他們對待叛逃者的刑罰多達二百多種,樣樣恐怖之極,而嚴絲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叛逃者”。
“阿拉伯人要幹什麼?阻止我繼續追查那個‘保龍計劃’?不不,不可能,追查了這麼久,他們一直都是深藏不露的,難道這一次是我觸動了他們的某些秘密?”何東雷的情緒有些沮喪,屬下連續被殺,是警方的巨大恥辱。
“也許,有人希望大家都忘掉那個‘保龍計劃’。”如此推算,何東雷的處境就非常危險了。他是警察,不需要我的幫助,自然會解決一切麻煩。
“為什麼他們偏偏會出現在老龍死後的第二天?難道老龍之死成了這次狙擊事件的導火索?”何東雷的思路突然開闊起來。
我很早便想通了這一點,老龍與紅龍之間,一定有些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車子行進過程中,何東雷一連打了四五個電話,都是打給美國國際刑警分部的。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語速也快得驚人,自然是不想讓我聽出些什麼。
車子一路向前,我的思路開始轉向那地下隧道里的阿拉伯豔姬。居爺等人做事真的很絕,在別墅里布下的炸彈威力足以將地面上的一切送上天去。江湖上的人物就是如此,為達目的,不惜毀滅別人的一切。
“老龍不該死,一死,這條線就徹底斷了。所以,我才啟用了老杜,務必留住任我笑那條命。沈南,政治上的事與你無關,需要撒手的時候,請不要太過固執,明白嗎?”車子行駛到別墅前的私家路時,何東雷誠懇地這樣告訴我。
我報之以一笑,不多說一個字。
老杜的真實身份如何並非我所關心的,何東雷要保住任我笑的命,跟我的想法幾乎完全一樣。我也迫切想知道他被附體的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而那阿拉伯豔姬的身份也要藉著他的嘴吐露出來。
道路兩邊停滿了警車和媒體採訪車,來來往往走著的不是面目緊張的警員就是手握話筒的記者。別墅已經被夷為平地,遠近高低只有一望無際的瓦礫,最堅固的主樓部分也只剩下兩米多高的花崗岩基礎,目光所及的草坪上都覆蓋著一層焦黑色的塵土,看不到一絲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