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的。
井底的沙子很平靜,目測情況下,看不出任何異常。有鋼索和絞盤相助,即使是陷入流沙裡,也能一步步攀爬出來,沒什麼可擔心的。除非下面早就埋伏著一隻巨嘴怪獸,人到了井底,便是到了它的嘴裡——我又分心了,似乎面對著怪井時,思想格外難以集中。
黎文政全副武裝地出現在我們面前,脖子上的衝鋒槍、腰間的手榴彈、脖子上的防毒面罩,一切都能證明,他對下井探索的行動非常重視。
在他身後,三名隊員肩上都揹著毒氣噴霧器,每個人的情緒既消沉又緊張,只有噴霧器外壁上的骷髏頭圖案顯得分外詭譎。
“沈先生,你最好能把這條鋼索也接上,免得長度不夠——”他從一名隊員肩上取下了一束鋼索,那是拆自其它吉普車絞盤上的,長度同樣為二十米。
井口到井底的高度絕不會超過十八米,這是任何一個具有生活常識的人都能目測出來的,誤差在正負半米之內,怎麼會用到那麼長的鋼索?我突然發現,黎文政木訥的外表下面,隱藏著越來越多值得懷疑的東西。
方星熟練地擰開搭接鋼環,做成了一條總長四十米的鋼索,全部拋入井裡。
我站在井臺上,活動著手腕、腳腕,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從方星手裡接過鋼索。
“當心。”她仍在笑,但眼神裡的含義複雜,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也要當心。”我的話一語雙關,她一定會明白的。如果現場發生什麼異常變化,她的槍法應該能夠成功地以一敵三,完全控制住局勢。我對她很有信心,百分之百的信心。
她伸出雙手,壓在我的手背上,垂下眉睫,嘴唇翕動了幾下,像是在誦唸什麼咒語一般,隨即睫毛一挑,亮晶晶的眼睛裡柔情閃現:“去吧,上天會保佑你。”
除了關伯之外,她是第一個深切關心著我的人,這個動作,讓我胸膛裡湧動著一團火一樣的溫暖。我忽然覺得有很多話想告訴她,最終卻只是淡淡一笑,一步跨入了井裡。
井壁黝黑,水泥勾縫處非常工整,看不到有年久脫落之處。我不斷地用力吸著鼻子,希望能聞到與無情有關的氣味。沒有風,沒有聲音,這種情形,有幾分像是在老龍的莊園裡,隨任一師進入地下時的感覺。
井筒筆直上下,這一點不太符合沙漠汲水井的常規。大部分水井具有上粗下細的弧度,以利於夏天的雨水收集,減少水流對於井壁的無規則沖刷。當初的挖井人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指導思想,竟然鑿了這麼一口油田管道一樣的水井出來。
我刻意讓自己的下降速度放慢,十七米的高度足足用去了三分多鐘,腳尖才觸到井底。
那些是貨真價實的沙子,我把全身的重量都懸在鋼索上,只用腳尖去划動沙子,時刻警惕著有怪蛇、毒蠍躍出來攻擊我。
井口上的人又開啟了強力電筒,替我照亮了井底的任何一個角落。
我只看到一片平坦的沙地,金黃色的沙粒鬆散地鋪開,如同佈景師的精心安排。昨晚的熒光棒毫無蹤影,很難想像,它們是如何被沙子吞掉的。腳尖觸到的地方,沙子能夠陷下去兩寸多一些,然後便有了足夠的承載力,直到我試探著放鬆雙手,牢牢地站在井底。
想像中的怪事一樣都沒發生,我小心翼翼地走遍了這片直徑四米的圓形地面,終於放下心來,既沒有暗洞也沒有陷阱,這只是一口廢棄了的普通水井,毫無奇特之處。這樣的結果,令我大失所望,甚至開始懊悔不該那麼輕易地殺死了洛亞。
“他說謊了嗎?無情跳下來之後,又去了哪裡?”我仰望井口,忖度著無情的行動路線。以她的輕功身法,墜落十幾米後跌在沙地上,應該不會受傷。接下來她會去哪裡?難道井壁上會有暗門嗎?
“沈先生,下面有什麼情況?”方星大聲叫起來,在井壁上激盪起陣陣迴音。
我仰面擺了擺手,從口袋裡取出電筒,一步一步地繞著井壁轉動,不斷地伸手拍打著那些鐵青色的石塊。假如某些石塊後面存在隱秘的空間,一定會發出“嗵嗵”的回聲。
白白浪費了十幾分種後,我再次失望了,井壁非常堅實,每一塊石頭都嚴絲合縫並且穩定不動。
我彎腰抓起一把沙子,看著蒼白的沙粒從指縫裡迅速飄落,長吸了一口氣,壓制住煩躁不安的情緒,向方星叫著:“方小姐,給我一把鐵鍬,我想看看沙子下面埋著什麼。”
如果井壁上沒有門,我的腳下會不會埋藏著一個地底入口呢?就像城市中的下水道井蓋一樣?從懂事起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