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套出點真話——難了。”
我點點頭,布昆是大亨的左膀右臂,如果大亨不肯露面,一定會派他過來周旋。何東雷和老杜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他的計劃失敗,任我笑和達措全部死亡,事情就真正陷入萬劫不復的僵局了。
那兩個人的死對何東雷沒有什麼意義,至多是沒有完成上峰交代的任務,失去升職的機會而已。損失最大的卻是我和方星,那麼多疑團圍繞在達措身上,現在解不開,就會成為一輩子的心病,終生不能釋懷。
我叫了一瓶法國南部出產的原汁白葡萄酒,再點了兩份三成熟的牛排。看得出,方星像我一樣,即使面對滿桌珍饈佳餚,也會食不知味,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找到老杜的下落。
“他來了。”我坐的位置正對餐廳的旋轉門,穿著白色唐裝的布昆一下車子,便進入了我的眼簾。
方星沒有回頭,從挎包裡取出一面小巧的五彩琺琅鏡子,側著頭向後照了照,從鏡面上關注著布昆的舉動。
布昆手裡握著一柄黑色的中式摺扇,一走進旋轉門,便嘩的一聲展開扇面,悠閒灑脫地橫在胸前,做了個京劇人物登臺亮相的標準動作。他的眉又黑又濃,緊緊地貼在眉骨的下緣,給人一種城府高深、謹小慎微的感覺。
我舉起右手示意,布昆笑著搖了搖扇子,碎步向這邊走。
方星優雅地起身,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間。”她轉身向後走,正與布昆擦肩而過,袖子上綴著的蕾絲花邊幾乎要蹭到布昆的唐裝袖子了。
像她那樣的美女是無論做什麼都不會令人生厭的,被嚇了一跳的布昆臉上立刻堆滿了討好的微笑,扇子橫在胸口,微微鞠躬:“小姐,沒嚇到你吧?”那塊黑色杭州綢面上用正宗的蘇州“綿裡藏針”手法繡著“忘我不爭先”五個草書大字,襯以他的唐裝背景,端的是人品儒雅,風度翩翩。
方星含笑點了點頭,飄然走向洗手間方向,只留下有些魂不守舍的布昆,默默地眺望著她的背影。
“你的女朋友?”布昆終於回過神來,悵然坐在我的對面。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對這樣的問題避而不答,開門見山地問:“大亨怎麼說?”
布昆的答案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樣:“大亨說,他調派給老杜使用的人全部失蹤了,一個都找不到。所以,你託他辦的事,根本無能為力,要我替他表示歉意。”他的注意力已經從方星身上挪開,專注於我們的談話。
“是害怕國際刑警降罪給他?難道大亨這幾年只長歲數,不長膽量嗎?”答案跟預想中的一樣,但我還是受到了一些打擊。
“不,沈先生誤會了,大亨是有心殺賊,無力迴天。你知道,港島這邊的黑道勢力非常之多,彼此掣肘,他又時常有退隱江湖的想法,對老杜那邊的支援越來越少。老杜是個醫學天才,走到哪裡都受歡迎,目前接受的資助並非全部仰仗大亨。總之,大亨這一次無能為力,儘管他非常想幫你。”布昆的口風很死,大亨不肯見告老杜下落的理由也很充分。
“大亨在哪裡?”我還有最後一招殺手鐧。
大亨功成名就之後坐擁美姬嬌娘,最渴望的就是多生子嗣,一起來分享自己的鉅額財產,所以多次求我幫他多生些公子少爺。在這一點上,他跟司徒開乃至所有富人的想法是完全相同的。
布昆輕搖摺扇,謙和謹慎地笑著:“在爪哇的無名島上度假,今晚恐怕聯絡不到他,那邊的通訊並不順暢。半小時前接到沈先生的電話後,我們輾轉幾次才聯絡到他。”
我忽然覺得這種徒然浪費時間的對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如果大亨有難處,隨口都可以說出幾十個理由搪塞。布昆只是個傀儡,什麼都無法決定,一切都需要轉呈大亨定奪。
“布昆先生,不好意思,你佔了我的位子。沈南,或許我們該再點一瓶酒,請布昆先生喝一杯?”方星的衣香鬢影又一次吸引了男士們的目光,當她輕輕站在桌邊的時候,布昆急忙起身,險些帶倒了桌面上的酒杯。
我搖搖頭,凝視著大廳遠端彈鋼琴的樂手:“他很忙,大家最好就此道別——”
方星眼波流轉,右手在我小臂上拍了一下,順勢握住我的手掌,得體地微笑著:“其實我們都知道,布昆先生只是代人奔走,何必難為他?這樣,你親自打電話給大亨不好嗎?老朋友之間,正該互相幫助,共濟水火。哦對了,請用我的電話,我來幫你撥號碼,請直接聽就可以了。”
她取出電話,輕輕鬆鬆地撥了一個長長的號碼,先放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