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鼓鼓囊囊地裝滿了硬梆梆的東西。
“去哪裡?”我沉浸在自己的苦思裡,並沒意識到關伯在故意隱瞞什麼。
“去見老朋友,拿些從前用過的東西給他們看。人老了,總是很容易懷舊,大家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不必等我回來吃晚飯。”他習慣性地捋捋下巴,卻尷尬地發現自己的灰白鬍茬颳得乾乾淨淨,露出下巴上橫臥著的一條棕色刀疤來。
我點點頭,關伯便大步走了出去。
粗糲豁達的關伯,怎麼看都配不上風韻猶存、儀態端莊的方老太太,他只能做風雲變幻、千山萬壑中翱翔的蒼鷹,而適合陪在方老太太身邊的,則是鬼見愁那樣有錢有閒、貼心逢迎的好男人。命運安排他們相遇,卻沒有賜給他們一個生死與共的機緣。
我拖了把椅子坐在方星面前,剛剛落座,她便倏的睜開了眼,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你醒了,感覺還好吧?”我看她的臉色沒有什麼異樣,心事總算放下。
方星翻身坐起來,右手支著頭,有些睏倦地苦笑著:“還好,不過是被老杜小小地暗算了一下而已。醒來後我一直在想,就算他是何東雷的人,也似乎沒有向我下手的理由,畢竟大家沒有什麼利害衝突。”
老杜受命於何東雷,此刻掌握大局的也就只有後者,其他人只是傀儡。當時接到何東雷的電話便匆匆離開,的確是太大意了,才導致方星遭襲。
小樓裡安靜下來,只有前窗裡流轉的微風,不斷撫弄著輕薄的白色紗簾,翻飛舞動著。
我把別墅那邊的情況講給方星聽,並且取出電話,給她看阿拉伯女人掌心裡的符咒和圖畫。女人的屍體被警方帶走,很快就會被四大法醫解剖,肚子裡的秘密即將被髮掘——不過一切訊息都會被何東雷封鎖,不向外界散佈半點。
“這些符咒非常少見,我馬上將這些圖片傳送到天衣有縫那邊,讓他查一下。那地下秘室裡沒有紙筆,我一直都在奇怪她到底是用什麼把符咒寫在掌心的。另外,她的腕脈裡曾出現過十條脈搏同時躍動的怪事,與葉溪帶回來的伊拉克女人雅蕾莎完全相同,我必須去見葉溪,把這一點搞清楚。”
我一邊整理思路,一邊把所有擔心的事講給方星聽。事到如今,我們成了坐在同一條船上的同伴,只能合力向前走,希望能把這個疑團重重的迷宮徹底解開。
半小時後,方星吃力地起身,迷藥的勁道一直讓她頭昏腦脹的,連走起路來都跌跌撞撞的。
廚房裡有關伯預先煮好的百合蓮子粳米粥,我替她盛粥時,忽然發現廚房裡打掃得異常乾淨,灶臺和地面一塵不染,洗菜池也白淨得耀眼,可見關伯曾經在這個小房間裡不厭其煩地擦拭過多遍,比春節大掃除時還要細心。
“有什麼地方不對嗎?”方星出現在廚房門口。
我把粥遞給她,一個人走遍了小樓裡的所有房間,每一處都被細心收拾過,包括衛生間裡的浴巾、毛巾都被疊得整整齊齊的。
“關伯一定有事瞞著我,他提著那些東西去做什麼?跟人決鬥?”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他臨出門前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浮現出來,包括提在手裡的帆布袋子。
“到底什麼事?關伯做什麼去了?”方星顧不得喝粥,跟在我後面穿過院子,走到小街上。我早就撥了關伯的電話三次,服務檯提示他已經關機,這也是從沒有過的奇怪現象。
小街上一片寂靜,那輛送方星迴來的車子還在,遠近不見一個人影。
我打了關伯那些朋友的電話,七八個人都回答說沒有跟他在一起,而且最近關伯很忙,大家很少聯絡。這種情況下,只能回樓裡去等,希望他會沒事,不至於這麼大年紀了,還像年輕時那樣為了朋友義氣去參加黑社會械鬥。
剛剛關上大門,方星便急促地肩頭一顫,低喝一聲:“小心,好像有陌生人到了。”
門外響起了一陣嗒嗒的腳步聲,從小街盡頭一直走過來,停在小院門外。
方星把耳朵貼在大門上,凝神諦聽,臉上陰晴不定。有人按響了門鈴,並且在輕咳著清嗓子,聽聲音應該是個中年男人。
我把方星擋在身後,緩緩地拉開大門,恰好看見一個西裝筆挺的華裔中年男人站在外面,彬彬有禮地向我微笑著。他的頭上戴著一頂淡灰色的禮帽,手裡拄著一根象牙色的柺杖,腋下還挾著一隻黑色公文包(淘書客…taoShuke*cn',顯得非常沉穩幹練。
“沈南先生?”他揚起手跟我打招呼,臉上的金絲邊眼鏡迎著陽光一閃,盪漾起的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