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為什麼遊戲?
遊戲是生命的本質。
——羅傑斯與薩依爾(Cosby Rogers and Janet Sawyer)
還記得孩子在襁褓中,對你滿含愛意的凝視嗎?
還記得蹣跚學步時,他搖晃著撲向你懷裡的情景嗎?
還記得在床頭跟他講故事的溫馨時光嗎?
還記得與他手拉著手,誰也不做聲,一起漫步走過的那條路徑嗎?
身為父母的我們,一想到這些溫暖的場景與時刻,再苦再累,也會覺得值得。
但幸福似乎總是那麼短暫。我們更經常地發現,自己與孩子陷入了戰爭狀態,不可自拔,所渴望的親密交流變得遙不可及。我們都品味過其中的苦衷:嬰兒期怎麼哄都沒法讓他安靜,稍大點後他就開始發脾氣、耍性子,讀小學三年級了睡覺前還在生氣,十二歲時則開始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一個人悶悶不樂。
孩子旺盛的生命力與天生的好奇心,很容易演變為所謂的“無理取鬧,惹是生非”。或者他們抑鬱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或者沉溺於電腦遊戲。一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那深厚的父母之愛就跑到九霄雲外了,取而代之的是厭惡、煩躁、甚至憤怒的情緒。我們要麼懲罰孩子,要麼嘮嘮叨叨,要麼就說:“好吧,你就自己待在房間吧。” 我們之所以吼叫,是因為無計可施,或者這已經變成一種習慣。我們感覺山窮水盡,難再獲得孩子的信任,因此我們無比孤獨。我們很想重新聯結起親子之情。其實孩子又何嘗不抱有同樣的願望呢?但我們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始。我們仍然愛著孩子,但那曾經清澈純真的凝視,卻漸漸退出了我們的記憶。如果還記得什麼,那只有甘苦參半的回憶,而那種親密之情,似乎再也找不回來。
幾經探索之後,我們認為:與孩子玩遊戲,使孩子在遊戲中成長—— “遊戲式教養”是重建親子情感聯絡的橋樑。遊戲當中所激發的活力,所產生的親密感,可以緩解父母的壓力感。“遊戲式教養”使我們得以進入孩子的世界,理解他們的思維方式,進而能使親子關係變得親密,父母能夠建立自信,重新與孩子發生聯絡。當孩子覺得心理安全,他玩遊戲會玩得開心盡興,表現出合作精神與創造力。遊戲也讓孩子在探索的過程當中,從生活創傷裡恢復過來,對他們的新經驗形成理解,使世界顯出意義。但遊戲對於成人而言卻不是一件易事,我們早忘掉了遊戲的能力。孩子和大人,即使同一屋簷下,彼此也還是陌生,他們就像來自兩個不同的星球。我們都覺得對方所熱衷的太無聊、太奇怪:她怎麼可以為芭比娃娃穿一下午的衣服?他們怎麼能整個晚上都坐在那聊天?
教育和遊戲好像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概念,但只需藉助一點點外力,兩者就可以聯絡起來。一次我帶九歲的女兒參加戶外音樂會,碰上了一對母子。這位媽媽開始翩翩起舞的時候,兒子卻把雙手抱在胸前,怎麼也不敢跳。男孩大概六七歲。媽媽被孩子氣得在一旁數落:“你把我拉來這裡,現在又打退堂鼓了?”男孩的雙手抱得更緊,腳後跟甚至都併攏了。情況發展下去結果可想而知。我走上前去說:“哦,天哪,他發明了新舞步!”模仿著男孩的樣子,我抱起雙手,還衝他笑了一笑。他立即還我一個微笑,手放鬆了一點,換了個姿勢。我也同樣地改變了姿勢。母親馬上明白了過來,如法炮製,學起了他的樣子。我們都笑了起來。男孩開始隨著音樂擺動起雙肩,他媽媽喊道:“你正跳舞呢!”男孩果真開始跳舞了,跳得還十分開心。我們其它人也很高興。(包括我女兒在內。當我介入調解這對母子時,她一直在一旁耐心地等候著。問題解決之後,她便要求我專心和她一起跳舞了。)一句玩笑話逆轉了情勢。
這個小事例說明“遊戲式教養”並不只限於遊戲時間,恰恰相反,它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遊戲式教養”起於遊戲,但其內涵要比遊戲更為豐富:從枕頭大戰到同逛商場,從孩子哭泣時對其安慰到一起修理腳踏車,從討論規則到準備上學,從運動受傷時照顧他的情緒到在床前聆聽孩子講述他的恐懼和美夢,都可以進行“遊戲式教養”。令人沮喪的是,這些簡單的互動卻經常因為摻和了其它情況而變得複雜異常,惡劣的情緒更可能使其效果全無。
大人們常常覺得生活不同於遊戲,壓力、責任與工作已經讓我們很難發現生活的樂趣。當我們坐下來想和孩子一起遊戲時,卻也往往因為經過了一天的辛苦工作或者家務瑣事而疲倦不堪,容易生氣,最後只能作罷。我們有時也許也想滿足一下孩子的心願,就像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