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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韓述一臉納悶。

桔年很快地轉移了話題,“感情線起點附近有不少支線,經歷豐富。”

“你看主線不就行了!”

“主線有斷續,喜怒無常,任性,波瀾不斷;幾條細紋疊在一起,會錯意;智慧線跟感情分得太開……”

她絮絮地說著,最後也不知道韓述聽進去了沒有,只覺得自己和他的手上全都是汗,那些交纏的紋路漸漸地也模糊成一團。

也許他最後還是聽了,翻過手來去抓她的,交接處太滑膩,堪堪抓住了食指和無名指的前兩個指節,她就再也掙不脫了。

“你直接說那一條線是你?”

她抽了抽手,沒有用,那些碎碎的頭髮又汗溼在臉上。

蘇東坡寫花蕊夫人:“冰肌玉滑,自清涼無汗。”桔年卻最是汗腺發達。許多年來,韓述再沒有像此時離她那麼近。他和她的指尖纏在一起,他不放。這讓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夜晚,他那麼緊緊地交貼著她的背,兩人都是溼漉漉的,水洗過一般,他也是不放。那時他埋首在她的頸窩,潮熱溫暖的味道,事後他反覆迴避,反覆想起,延綿成後來他心底描繪慾望的唯一期象,他每次情動的起端。

桔年的臉卻由原來的通紅轉為煞白,那麼黏稠的感覺在她的記憶裡如此不潔,讓她幾乎艱於呼吸。

她說:“韓述,你先放開,手相本來就是最多變數的一種特徵。”

他頭昏腦熱,哪裡聽得進去。直到病房的門被人剋制的敲響了三下。

第一人民醫院腦外科主任孫瑾齡站在門口,“謝非明的家屬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第十八章 瘋狂的世界

桔年與韓院長的夫人、韓述的母親孫瑾齡上一次打照面還得追溯到十幾年前。其實孫瑾齡跟桔年母親的年齡相仿,桔年還能模模糊糊地記得上小學前跟韓家同住一棟筒子樓的時光。她的媽媽做好了飯,滿面塵灰煙火色地對著窗外摳螞蟻發呆的女兒扯開嗓子喊:“看飽了?飯都省了?”而下班晚了的孫醫生則牽起跟一群男孩子打鬧的兒子,笑語嫣然地問:“寶貝,告訴媽媽你想吃點什麼?”

印在桔年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孫醫生漂亮的淺色連衣裙,裙裙飛揚,腳步輕盈。

韓述長得更像母親,偏白皙的膚色,帶笑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無不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現在桔年坐在第一人民醫院腦外科主任辦公室 裡,看著那似曾相識的眉眼,等待對方的第一句話。

孫瑾齡似乎想過更公事公辦一些,不知為什麼,沒有成功。她面前擺著非明從前一個醫院帶赤來的病歷資料,不過是幾頁紙,她翻了又翻。

最後她用一個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的開場白,她說:“難怪都說女大十八變,我都沒法把你跟小時的那個老謝家的丫頭聯絡起來了。”

桔年說:“孫醫生你倒沒怎麼變,還跟以前一樣年輕。”

她不善恭維別人,然而為了非明的病,她不能再給自己和身邊韓述母親的孫醫生之間原本就微妙的關係再增添任何的不快。

孫瑾齡笑笑:“這是傻話,人怎麼可能一直年輕,韓述都快三十歲了,還沒少讓我操心,我能不老嗎?”

桔年沉默。

孫瑾齡打量著桔年,跟蔡一林檢察長那種彷彿想要一眼將人看穿的眼神不同,孫瑾齡的端祥是柔和的、母性的、甚至還帶著點洞悉的憐憫和愧疚。

“桔年,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有些是不應該降臨在你身上的……”

這一次桔年卻回答得很快,她說:“我很好,孫醫生,但是我的小侄女病得很重,請你救救她。”她能夠體會孫瑾齡的難以啟齒,但是不管對方瞭解也好,愧疚也好,怎麼都不可能讓她的過去重來一遍,現在她眼裡只有非明。

孫瑾齡點了點頭,視線落在病歷的某一頁,“那個孩子的病韓述跟我提過,我也認真的看了病歷。”她雙手交疊在膝上,注視著垂頭不語的桔年,“作為一個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份內事,何況是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然而,同時作為一個母親……桔年,我不知道說這樣的話會不會讓你心生反感,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孩子能夠在醫院床位和手術安排如此緊張的情況下轉院,這不僅是因為我是個醫生,更因為我是個無法拒絕兒子的母親。”

“我知道。”

“你應該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些事我們既然註定繞不過去,那還不如坦誠一些,同樣,有些話即使它聽起來不那麼動聽,但是這能讓我們心裡更明白,你說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