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的,韓述說過,她是個說謊精。謊言她卻是沒少說,但她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何況是幫助過自己的人。她的頭幾乎要貼在胸口,只看見幾雙鞋子環圍在自己周圍,再度聞到了那股淡淡的古龍水味。
他的褲腿挺括,鞋子得體而整潔。桔年可以感覺得出這是個生活在良好環境中的人,就跟韓述一樣。可平鳳也有一雙修長漂亮的腿,雖然這雙腿上總是穿著廉價而豔麗的鞋子,她不能瘸了。但凡有選擇,桔年不會這麼做,可世界上那麼多罪惡,多少是自願的呢?公平從來就是相對的,如同善良一樣。
“你倒是看看,是不是他啊?”女醫生在催促。
桔年緩緩抬頭,揚著下巴,迎上那雙冷冷的,審視的眼睛。
“是他。”她果然是天生的謊話精,顛倒是非的話說出口,反倒如此沉著。
“呵。”男人撇過臉去笑了起來,彷彿自我解嘲。“我撞了她?”
“你沒有嗎?”女醫生面露鄙薄。
“如果我撞了她,我絕對不會就這麼走了。可惜很遺憾,撞人的不是我。”他並沒有桔年意料中那麼憤怒而激動,字字清晰的為自己開解:“撞人的是一亮黑色奧迪,當場就離開了,我在附近,所以把她們送來醫院。”
“就是你撞的我!如果不是,你怎麼會那麼好心大老遠的把我們送過來,你以為你真的是活雷鋒?有誰會那麼傻?”平鳳坐著輪椅,由護士退了出來,高聲說道。她美麗的一雙鳳眼被糊掉的睫毛膏裝點得有幾分猙獰,在歡場上打滾,她早學會了怎麼保護自己,為了保住這條腿,她可以不顧一切。
“是啊,我怎麼會那麼傻。”那年輕男人面無表情的吐出這幾個字。
“你留著跟交警解釋吧,他們馬上到了。”醫生揮揮手說道。
“也好。”男人冷笑,並不害怕,徑自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你別想走!”平鳳見他身子剛一動,害怕眼前唯一的機會溜走,尖聲喊道。
桔年卻知道那男人不會急於溜走,因為他不屑。也許他在交警中有熟人,也許他知道自己的車子沒有撞痕,紅口白牙,栽不了他的髒。平鳳以為留下他就留下了自己的醫藥費,也許不。
此時,她是離那男子最近的一個人,她低頭理了理頭髮,放低聲音,慢吞吞的說:“你說不是你撞的,交警也許想知道,當時你在幹什麼。”
一秒,兩秒,三秒……那個男人終於站了起來,桔年強迫自己面對他的憤怒和輕視,她是個多麼惡毒卑鄙的女人啊,就讓他看個清楚。
男人的眼睛一直沒有從桔年臉上移開,他看著這個滿臉通紅,雙手交疊著在身前輕抖,卻一下子準準抓住他命門的女人。
良久,他終於開口:“好吧,是我撞的,你們要多少錢?”
一旁的醫生護士面對這個忽然的轉變不由得面面相靚。平鳳眼裡卻頓時有了光芒,天底下得肥羊不止一頭。
“兩萬,不……”
“平鳳!”桔年打斷了輪椅上的人略顯激動的話語。
“5000塊,就算我們私了,以後的事你再沒有關係。”她木然的對那個男人說。
男人譏誚的笑笑,“你能代表她嗎?”
桔年回頭望了平鳳一眼。
平鳳遲疑了一會,說:“她當然能。”
交警趕來,眼看雙方似乎已達成共識,也基本認可這個私了結果,自然不再深究,例行公事辦完手續,就放當事人離開。此時桔年也順利辦好平鳳的入院手續。
“等等,麻煩你等等。”
男人走到車邊,再次聽到這個聽起來怯怯的聲音在背後呼喚,手從車門把手上垂下,深吸了口氣,剋制的轉身。
四下無人,桔年走到他身前兩米開外。
“我以為你見好就收,原來你才是胃口最大的那個,剩下的想收進自己口袋裡是吧。”他做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眼裡是隱忍的怒。
桔年絞著自己的手,“能不能給我一個能夠聯絡到你的準確地址?”
他扶著自己的車,好像剛聽了一個十分低階的笑話。“是不是剛才我給你的感覺是錢特別多,人特別蠢?聯絡我的地址?哈!”
桔年沒出聲,靜靜站在原地等了一會,確定他不可能主動告訴自己,便低聲說道:“你不給,我也可以問交警要的。”
或許桔年應該慶幸她遇上的確實是個有教養的男人,否則,他的發作或惡毒的辱罵,她雖能接受,但會非常非常難堪。可這個叫做唐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