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黑,有點瘦,烏黑的頭髮,也有點散亂。她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肉,將眼睛襯托的大大的。本來是漆黑的眼珠子,略微有點發黃。她捧著海碗的雙手,同樣乾瘦,手指上還有尚未痊癒的裂痕。那都是在去年冬天的時候被凍裂的。
她沒有穿鞋,打滿了補丁的褲子下,露出一雙黑黑的腳丫,上面沾滿了泥土。腳丫上同樣有些尚未痊癒的傷口,那也是去年冬天的時候凍裂的。她只有一雙很舊很舊的不知道縫補了多少次的小布鞋,只有在冬天最冷最冷的結冰時候,才會拿出來穿。
現在已經是三月份了,那雙小布鞋,已經被她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了。必須要等到下一個冬天最冷的時候,她才會拿出來穿。至於手指上和腳丫上的凍裂,隨著天氣的轉暖,都會慢慢的痊癒的。只要平時小心一點,不要將裂痕弄破就好了。
這個小女孩,就是徐興夏的妹妹,今年七歲,小名叫做妞妞,大名還沒有取。軍戶們都不認字,給孩子起名字,是要請先生的。徐興夏和弟弟徐煦冬的名字,都是請先生給取的。但是,請先生取名是要收錢的。以徐家目前的情況,自然是能省就省了。
妞妞的手裡,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大海碗的邊緣,至少有四個缺口。海碗裡裝著的,乃是熬製好的草藥。徐福慶被韃靼騎兵射傷,徐興夏被人打傷,每天都是依靠草藥療傷的。這些草藥,部分是威鎮堡藥房的廉價藥,部分則是徐煦冬上山採集的。
為了給父親和哥哥採集足夠的草藥,只有十歲的徐煦冬,要很早就起來,然後走到遙遠的賀蘭山山腳去採藥。只有在賀蘭山的山腳,才有療傷需要的草藥。在父親和哥哥都負傷以後,徐煦冬就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了,這樣的重任,只有他才能擔當。
從威鎮堡到賀蘭山山腳,至少有六十里的距離,來回就是一百二十里。這樣的距離,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走完的。就是一個成年人,步行一天也走不完。因此,在賀蘭山山腳採好草藥以後,徐煦冬會在山腳附近的親戚家,將就過一個晚上,第二天才回來。
賀蘭山山腳的那個親戚,和徐家的關係,並不是很親密,兩家以前幾乎沒有什麼往來。這次也是徐家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攀上的關係。那個親戚對徐家,就像是有錢人打發叫花子的態度。他們每次都讓徐煦冬睡在柴房裡,不管不問。
現在是三月份還好一點,天氣暖和了不少。在二月份的時候,寧夏的天氣還很冷,早上地面還有霜。本來就衣物單薄的徐煦冬在柴房裡過夜,連一碗熱水都沒有,可想而知是什麼樣的滋味。就是這樣,這個十歲的孩子,已經來回去了賀蘭山不下十趟了。
每次徐煦冬將草藥揹回來以後,只有七歲的妞妞,就忙碌起來了。她和小哥哥一起,按照藥房老闆的提示,將父親和哥哥的草藥各自分開。哪些是父親要用的,哪些是哥哥要用的,需要分清。哪些是用來煎熬的,哪些是用來外敷的,也要分清。
外敷的藥,徐煦冬會拿來搗碎了,給父親的傷口更換。如果是需要煎熬的,就是妞妞的活計了。她每次都要同時煎兩種不同的藥湯。因為,父親受的是外傷,哥哥受的是內傷。
煎藥需要大量的柴火,徐煦冬忙完以後,又得去附近的樹林收集柴火。妞妞則專心的煎藥。藥煎好以後,妞妞又會小心的倒出來,等晾好以後,分別端給父親和哥哥。
只有七歲的妞妞,每天都要做飯,要煎藥,要收拾家裡的大小事務,早上很早就要起來,晚上很晚才能睡覺。繁重的勞動,使得她明顯要比別的女孩子,瘦上不少。徐興夏估計她的體重,可能也就是三十來斤。現在的她,的確是個醜小鴨。
冬子也是。每天打柴、採藥、挑水,都是重體力的勞動。這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的確是太艱苦了。平時又吃不飽。別的大戶人家的十歲的孩子,差不多要比他高出半個頭,體重方面更是勝出不少。這都是嚴重缺乏營養的緣故。
再過兩年,就是冬子開始長身體的時候。要是營養跟不上,這輩子,只怕都要又瘦又小了。妞妞也是。現在的她,臉色總是很不好,幾乎看不到任何的血色。這讓徐興夏非常的擔心,要是因為勞累過度,落下什麼病的話,以後就麻煩了。
前世的徐興夏,並沒有兄弟姐妹。小時候,他基本上算得上是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沒有吃過什麼苦。很多時候,他都感覺要是有弟弟妹妹的話,會分走父母對自己的愛。因此,他從來不希望自己有兄弟姐妹。
可是現在,徐興夏對自己的弟弟妹妹,是發自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