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譯員像一隻發情的老母雞,咯咯地笑著丟掉煙,翻身爬到查理上面,摟著他的脖子,在他嘴上咂地親了一下,嬌滴滴地叫道:
“歐!My Darling,Kiss Me!”
查理抱住女譯員,呵呵大笑。門口不合時宜地傳來衛兵的聲音:“報告長官,司令官有請,又要事相商。”
女譯員嘟嚕:“今天的衛兵真奇怪,英語說的怪怪的,好像有倫敦鄉村的口音。”
查理起身穿衣出去,剛一出門就被爛襪子塞進嘴裡,麻袋從天而降套住腦袋,兩個人抬進屋裡,塞到牆角的衣櫃裡。女譯員正要呼叫,被一根裹著衣服的木棍打暈過去。
其餘房間鬧得正歡,沒有誰注意別人。
周道和孫壘架著女譯員,急匆匆趕回審訊室,把女譯員放在櫻桃躺著的地方。
望風的櫻桃輕聲喊:“毛子兵快來了,快走。”天上風雨大作。
第二天,天放晴了。
華北大平原一馬平川,看不到邊的原野上散發出清新、潮溼的泥土氣息。
路邊的玉米秸立在風中,玉米葉子滴著水,路上的積水一汪一汪,馬車碾過濺起一尺多高的水花。路邊坡上的草葉和樹枝上,掛滿了一顆顆的水珠兒,被初升的太陽光一照,閃閃亮亮如串串的銀珠。
馬車上坐的是三個年紀相差很大的人,趕車的是一個大個子老漢,車裡是一對新婚夫婦模樣的青年男女。
馬兒有些瘦弱,但跑起來四蹄生風,得得作響。趕車的正是孫壘,化裝成老漢模樣,車裡的是周道和櫻桃。
馬兒跑了一夜,還沒有到山東地界,太陽有一竿子搞了,路上的馬車,牛車,驢車,挑擔子的和趕腳的漸漸多了起來。
周道和櫻桃坐在車裡,眼瞅著人流不少是跟自己相反的方向,只有自己的馬車向南跑。
“停車,停車,停車。”周道急忙喊。
孫壘勒住瘦馬:“怎麼的了?”
“現在到哪兒了?”
“不知道。”孫壘看看四周,沒有路牌。孫壘還沒停住馬車,周道早蹦下車子,跟路邊地裡面的忙著砍玉米秸的老漢打聽。
“老大爺,打聽一下,這是到了哪兒了?你們這裡是啥地方啊?”
老漢擦了把汗:“這是雄州地界,前面是白洋淀,再往南走就是河間縣,出產驢肉啊。”
“這地方距離天津遠啊,還是到山東遠啊?”
老漢說:“當然是山東遠啊,我年輕的時候出門兒,趕著馬車到天津,一天多路,到山東德州,兩天還到不了。”
周道謝過老漢,轉身回來。孫壘問:“你要去天津,到歪脖子柳樹下面的小河裡去拿你的寶貝?”
周道沒有吱聲。櫻桃莫名奇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麼寶貝?你以前不是說著玩兒的嗎?我可不是稀罕你的什麼金銀財寶,我男人是鄰村的小生意人,和我爹一塊到煙臺做買賣,我爹得病不行了,因為我娘埋葬我爹沒有棺槨紙錢,我家裡也沒有別的男人,他就一直忙前忙後的幫忙收殮了我爹。後來就住在我家裡,我爹還沒有出九的,他就趁我娘不在,大白天就佔了我的身子。可我打心裡不歡喜他,整整大我20歲,吃喝嫖賭一樣都不帶少的,你說我能給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嗎?我跟了你,就是看你人雖然油腔滑調,可是打心底是個知道疼女人的好人。”
周道拿出菸袋鍋子,填上菸葉使勁抽了一口,對孫磊說:“兄弟,我估摸著,洋毛子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你想,在咱們大清國的大盤上,誰能在人家家裡過一輩子啊?”
“那倒是,可是現在正在節骨眼上,你到天津,拿不準洋毛子還會從天津走道回去,就是沒有毛子,現在天津的軍隊肯定也在抓丁,你要是去了可是自投羅網。”孫壘說。
周道把菸袋鍋子在鞋底上磕磕:“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怕夜長夢多,被人拿走了。那不是我的寶貝,是咱們的。冒一次險也值得,有了那些錢,咱們兩家就可以置辦一些田地,咱們大家族的人也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處。不象咱們兩個為人賣命還要被人指著脊樑骨罵。”
孫壘下了決心:“那我們一塊去,好歹是生死一場的好兄弟。”
“不行,以前聽你的,這次聽我的,”周道很堅決,“你先帶著櫻桃回到煙臺老家,女人出門不安全,我可不能再讓櫻桃跟著受罪。再說,她還能帶著你找到葡萄。”
第五章 四海客棧
第五章 四海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