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從顧憲成開始。 和趙南星一樣,自從下野後,顧憲成名氣暴漲。大家紛紛推舉他再次出山,雖然沒啥效果,也算捧了個人場。不久之後,他的弟弟顧允成和同鄉高攀龍也辭官回了家,三個人一合計,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講學吧。 這一講就是三年,講著講著,人越來越多,於是有一天,顧憲成對高攀龍說了這樣一句
話: “我們應該找個固定的講習場所。 ” '1332' 地方是有的,在無錫縣城的東頭,有一個宋代學者楊時講過學的場地,但年久失修,又
太破,實在沒法用,所以這事也就擱置了下來。 七年後,出錢的主終於找到了。常州知府歐陽東鳳和顧憲成關係不錯,聽說此事,大筆一揮就給辦了,撥出專款修繕此地。此後,這裡就成為了顧憲成等人的活動地點。 它的名字叫做東林書院,實事求是地講,確實也就是個書院。但在此後的幾十年中,它卻煥發了不可思議的魔力,成為了一種威力強大的信念,那些相信或接受的信眾,歷史上統
稱為東林黨。 無數人的命運,大明天下的時局,都將由這個看似與朝廷毫無關係的地方,昀終確定。 王錫爵回家去養老,顧憲成回家去講學,王家屏自然也消停了,於是首輔的位置還是落
到了趙志皋同志的身上。 這就真叫害死人了,因為趙志皋壓根就不願意幹! 趙先生真是老資格了,隆慶二年中進士,先當翰林,再當京官,還去過地方。風風雨雨
幾十年,苦也吃了,罪也受了,七十多歲才混到首輔,也沒啥意思。 更為重要的是,他個性軟弱,既不如申時行滑頭,也不如王錫爵強硬。而明代的言官們大都不是什麼善茬,一貫欺軟怕硬。一旦坐到這個位置上,別說解決冊立太子之類的敏感問
題,光是來找茬的,都夠他喝一壺。 對此,趙先生十分清楚,所以他主動上疏,不願意幹,情願回家養老。 可是萬曆是不會同意的。好不容易找來個堵槍眼的,你要走了,我怎麼辦? 無奈,趙志皋先生雖然廉頗老矣,不太能飯,但還是得死撐下去。
於是,自萬曆二十二年起,他開始了四年痛苦而漫長的首輔生涯。具體表現為,不想幹,
沒法幹,卻又不能走。 說起來,他還是很敬業的。因為這幾年正好是多事之秋,外面打日本,裡面鬧冊立,搞得不可開交,趙大人外籌軍備,內搞協調,日夜加班忙碌,幹得還不錯。 可下面這幫大臣一點面子都不給,看他好欺負,就使勁欺負。宮裡失火了有人罵他,天
災有人罵他,兒子惹事了有人罵他,甚至沒事,也有人罵他,說他就該走人(言志皋宜放)。 實在欺人太甚,老實人終於也發火了。 '1333' 王錫爵在的時候,平素說一不二,動輒訓斥下屬,除了三王並封這種惹眾怒的事情外,
誰也不敢多嘴罵他。到趙志皋這兒,平易近人,待人和氣,卻老是捱罵,老先生一氣之下,也罵人了: “都是內閣首輔,勢大權重的,你們就爭相依附求取進步,勢小權輕的,你們就爭相攻擊,博取名聲!” 罵歸罵,可下面這幫人實在啥覺悟也沒有,還是喜歡拿老先生開涮。趙老頭也真是倒黴,在這緊要關頭,偏偏又出了事。
事情出在兵部尚書石星的身上,如果你還記得,當時正值第一次抗倭援朝戰爭結束,雙方談判期間,石星昀為信任的大忽悠沈惟敬正處於巔峰期,談判前景似乎很樂觀,石大人便通報領導,說和平很有希望。
他的領導,就是趙志皋。 趙大爺本來就不愛惹事,聽了自然高興,表示同意談判。 結果大家都知道了,所謂和平,全是沈惟敬、小西行長等中日兩方的職業騙子們通力協
作,忽悠出來的。事情敗露後,沈惟敬殺頭,石星坐牢。 按說這事趙先生昀多也就是個領導責任,可言官們實在是道德敗壞,總找軟柿子捏,每次彈劾石星,都要把趙大人稍帶上。趙大人氣得直喘氣,要辭職,皇帝又不許。到萬曆二十六年,再撐不住了,索性回家養病休息,反正皇帝也不管。 萬曆二十九年,趙大人死在了家裡,不知是病死,還是老死。但我知道,他確實很累,因為直到他死的那天,辭職都沒有批下來,用今天的話說,他應該算是死在了工作崗位上。 趙志皋日子過得艱難,張位相對好點,因為他的脾氣比較厲害,言官們沒怎麼敢拿他開儀。加上他是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