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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混在人群之中,偷看仲友是怎樣威風凜凜地升堂審案。現在我獨自一人身著素服,以犯人的身份站在堂中,在孤立無援之時,尤其能體會出,那種靜靜地在一旁偷看時的心情,其實也是一種別樣的幸福。

朱熹大人沉著臉,官服齊整地端坐在長案之後,冷冷地看著我不發一言。我偷著打量了他幾眼,看得清他年約四十上下,矮胖身材,麵皮白淨,不多的幾縷髭鬚,樣子倒不是怎樣兇惡,是個飽學之士的模樣。只是那兩道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人時,卻如刀子一般陰冷鋒利,讓我不由得竟打了一個寒顫。

忽聞“啪”地一聲巨響,嚇得我陡然一顫,耳邊猶自嗡嗡作響。舉目看時,卻見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驚堂木,“啪”地一聲,又在案上重重一拍,喝道:“大膽嚴蕊!你是如何勾引朝廷官員,苟行私通之事,還不從實招來!”

原來還是為了此事!我在心中冷然一笑,先前心中一絲敬畏懼怕之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仲友是那樣清楚自持的人,我嚴蕊也不是俗惡纏人的女子。前途未來,擺在眼前都是明明白白,仲友不敢拿他的官聲前程來作賭注,我又何嘗願意害他?情意自然不會沒有,若說到閨房之私,那是蒼天后土,共表此鑑。

朱熹他敢於彈劾豪強,我心中本來對他有著幾分敬仰之情。況且我也知道,仲友長居官位,在吏滑如油的當世,也不見得就一定官清如水。只是朱熹既有這個膽量來彈劾仲友,就應當義正辭嚴,師出有名。哪料想他畏懼朝中豪強之勢,不敢直指仲友貪贓妄法之事,以牽連更多大的人物,反而繞來繞去,卻來拿我這個弱女子開刀!

堂堂理學大儒,與市井無賴何異!

有的時候,沉默是一種高貴的態度。當我蔑視邪惡時,我選擇了沉默不語。

朱熹不意我一個從未入過公門的弱女子,竟會有這樣的膽色,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當下臉色一變,又連連逼問幾句。他越是急切想要得到有關唐仲友的隻字片語,我越是死不開口。問得急了,方才淡淡的摞出一句話:“知府大人閒來只是叫我唱曲作詞,飲酒相陪,別無其他苟且之事。”

朱熹緩緩地眯起兩隻眼睛,將臉向案前傾了傾,嘴角上挑,陰冷地一笑,臉上神情竟有了幾分與煌煌理學不符的猙獰之色:“聽說你二人曾同遊漢水之地,長達七日之久,你敢說也沒有苟且之事?”

漢陽麼?我心中一酸,但面上仍然是平靜如水:“稟告大人,著實沒有。”

朱熹雙眼猛地睜開,陡然射出兩道灼人的光芒:“嚴蕊!你莫要以為認識了幾個朝中的官員,本官便不敢將你怎樣!國法無情,豈容爾等輕視!來人哪!給我將嚴蕊押到紹興府,用起大刑!三木之下何言不可得?本官就不信你嚴蕊不招!”

風霜夜露之中,我只著單衣薄衫,頸戴木枷,被兩個差役驅趕著一路前行,被解到紹興府另加勘問。因為與下凡前天庭有言在先,我不能在與凡人打交道時使用法力。休道是運起法力逃走,甚至連保住這個寄宿我元神的肉身,免受些痛楚都不能夠。

那紹興知府趙述才,又是朱熹的得意門生,自然是要奉承老師。當下一見我被押上大堂,二話不說,先是杖責三十,然後便在堂上動起大刑,逼問我的口供。

只因我抵死不肯承認與仲友有私,他們更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杖擊指拶無所不行,短短一月之內,我幾乎受遍了所有專為女子設定的酷刑。

其間下在獄中,也有一撥撥的各色人等來看我。威逼利誘者有之,循循善誨者有之,千言萬語,無非只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要我承認與唐仲友有染。見我冥頑不化,漸漸也就來得稀了。舊時相識的王孫公子,空自說過那樣多的甜言蜜語,此時一個都不敢出頭幫我。坊中姐妹,更是避之不迭。

唯有小憐心疼我的遭遇,天天來給我送飯。我數次暗中勸她離開我的身邊,回明若溪中去,她只是不肯:“姐姐,當初我們說好了的,要讓小憐一生一世陪在你的身邊。如今那些不長眼的人敢來欺負姐姐,若不是姐姐你有言在先,小憐恨不能將他們一個個都宰了!”

她本是個害羞而單弱的小姑娘,此時失去了我的庇護,很受了些人世風霜冷暖,漸漸也變得潑辣起來。起初幾次來送飯,牢中的獄卒見她年稚貌美,忍不住便調戲她兩句,她隱忍不發。後來終有一天,她忍無可忍,攔在牢門之前,雙腳一跳離地三尺來高,捶胸頓足地將人痛罵一頓,引來圍觀者足有上百人。

其用詞之大膽辛辣,口舌之伶俐快捷,不但讓牢中的我瞠目結舌,連那些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