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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理,頗有道理,來來,我敬你一杯。”

金汝林趁機問:“不知道鐵大人今日的舉動,是正道呢,還是邪道呢?”

鐵麟說:“我告訴你多少遍了,你怎麼就沉不住氣呢?我問你,我讓你跟綠營劉守備借的兵怎麼樣了?”

金汝林說:“都準備好了,劉守備親自掛帥,30名精兵強將,只等著您鐵大人一聲令下了。”

鐵麟又問夏雨軒:“你那邊怎麼樣了?”

夏雨軒說:“都準備好了,我把快班、壯班,還有馬駒橋、永樂店的巡檢,都集結在漷縣待命了。隨時聽從大人的調遣。”

金汝林又問:“大人,這回您該告訴我們了吧?咱們到底是剿匪呀,還是捕盜呀?”

鐵麟說:“剿匪捕盜都不是本官的職責。”

金汝林問:“那咱到底是去幹什麼呀?”

鐵麟用筷子指了指窗外:“你聽,這歌兒唱得還蠻有味兒。”

與他們這隻遊船比肩而行的是一隻花船。所謂花船,就是漂流在大運河上的遊妓。船很大,又很漂亮,油廊畫舫,雕花窗戶,裡面有一間一間的小屋。船頭上,幾個妓女唱著淫歌兒,做著媚態,恬不知恥地招攬著南來北往的嫖客。正是漕運時節,河面上桅檣林立,舟帆如雲。大運河是男人的河,在男人的河裡需要有女人來趟過,應運而生的便是這些為躁動的河面帶來撫慰的花船。站在船頭上的兩個妓女是故意衝著他們的遊船唱的,歌聲像好奇的燕子一樣鑽進了視窗:

船中阿姐共郎眠,郎要推時姐要顛。

玉臂摟著郎的肩,郎的雙腿把姐纏。

兩情恩愛親不夠,翻翻滾滾扭成團。

敞開篷窗排個風流陣,

再是月中霜裡鬥嬋娟……

這淫歌兒唱得風情萬種,搔得人心癢。金汝林支起篷窗,不耐煩地驅趕著:“去去去,一邊浪去,別在這兒搗亂。”

這一下把花船上的妓女惹上了,妓女愈加風騷地說:“喲,這位老爺扛不住了吧,我們浪您動什麼心呀,要不讓我們姐們兒過去陪陪您?”

金汝林揮著手說:“去吧去吧,我們正在幹正事,沒時間搭理你們。”

妓女說:“你們談你們的正事,我們給您斟斟酒、撓撓癢癢還不行嗎?”

金汝林砰地一下關上窗戶,一臉的沒趣。

鐵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知州大人,大運河成了花街柳巷,秦樓楚館都搬到花船上來了。這查娼禁賭,淳化民風,可是你知州的職責吧?”

夏雨軒苦笑了一下說:“大人有所不知。您說這歌妓娼僚,誰最喜歡?誰最需要?恐怕不是閒著半副腸子的平民百姓吧?我把這娼妓一禁,當官的經商的有權的有錢的有勢力的沒處開心解悶了,我這不是生生得罪人嗎?”

鐵麟說:“這麼說,你是怕得罪權貴便容忍這些汙濁醜惡了?”

夏雨軒說:“也不盡然,您看這大運河上每天舟來船往,流金淌銀,可您知道這些金銀財寶都流到哪兒去了嗎?皇家的倉廒滿了,倉場衙門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官吏的腰包鼓了,連車戶花戶販夫走卒拉船的清河道的扛大個的縫窮的乃至這些明娼暗妓都填飽了肚皮。苦就苦了我這地方,糧我沒權力要,稅我沒權力收,好處沒有人給我送,我再不收點兒花捐賭稅,連大堂上買筆墨的錢都沒有了。”

鐵麟說:“這禁娼禁賭屢禁不絕,原來是你這地方官在保護他們啊!”

夏雨軒說:“下官實在是一肚子苦衷啊。”

鐵麟說:“別說得那麼可憐,等你幫助我把河西務造假的黑窩端了,我專門撥給你一筆援助費,這點兒權力本官還是有的。”

夏雨軒還沒來得及說話,金汝林卻叫起來:“什麼?大人,您拉我們來是要去端河西務造假的黑窩?”

鐵麟鄭重地說:“這造假的黑窩之所以這麼猖獗,就是有坐糧廳給他們撐腰,所以我才撇開他們,把你們拉來。”

金汝林看了看夏雨軒,夏雨軒看了看金汝林,一時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窗外,又飄來了花船上那淫蕩的歌聲:

站在船頭盼佳期,

縱有那山青水也秀,

也免不了那九曲愁腸。

想當初,海誓山盟在芙蓉帳,

到如今,恩愛卻只在船臺上。

欲彈琵琶訴衷曲,

未曾開口心已傷,淚珠兒灑進大運河,

流啊流啊一直流到郎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