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子,是留著明天晚輩自己享用的。道長如若不信,可以讓曹管家再把那隻肘子拎上來給道長檢視一下。”
夏雨軒實在憋不住了,首先笑了起來。三個人一起大笑起來,幾個在外面伺候的丫環偷偷朝裡面瞧著,他們笑什麼呢?
第十四章
鐵麟要去辦一件大事,一件非常機密又非常特殊的事。他租了一條遊船,從通州出發順流而下。船上只有三個人,都是微服便裝,一路上飲酒說笑,悠閒自在。一個船伕在外面搖著櫓,小船靜靜地漂流著。
正是初秋時節,大運河兩岸的莊稼開始露出成熟的顏色,玉米碧綠,高粱似火,稻穀揚花吐穗兒。
船篷內小小的酒桌上,肥蟹鮮魚,酒是著名的通州老窖。三個人鐵麟居首,夏雨軒左邊打橫,金汝林右邊打橫。
金汝林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問:“鐵大人,您命我們來,到底是去幹什麼呀?”
鐵麟端著酒杯咂了一口:“稍安勿躁,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金汝林又問:“剛上船的時候您就說一會兒就知道了,這船都搖出快20裡了,您怎麼還不揭鍋?”
鐵麟微微笑著:“你看人家夏大人多沉得住氣,一句也不問。”
金汝林說:“夏大人還不是等著由我來問您。”
鐵麟說:“夏大人,你真的急著想知道嗎?”
夏雨軒沒說話,從懷裡掏出一把大紅棗:“我這兒還有點兒下酒菜,你們先嚐嘗。”
鐵麟捏起一個大紅棗放在嘴裡,又甜又脆。他突然想起孫嬤嬤和冬梅給他講的一件怪事,便問:“夏大人,聽說你春天審過一次棗樹,滿城都轟動了。有這麼回事吧?”
夏雨軒說:“要不是下官春天審那棵棗樹,今日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棗孝敬鐵大人?”
鐵麟說:“唔,這麼說你審的那棵棗樹結棗了?”
夏雨軒說:“官法如爐,皇恩浩蕩,它敢不結嗎?”
鐵麟來了興趣:“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雨軒說:“狀告棗樹是通州那幾個無賴混混兒給下官出的一道難題,想讓我在他們面前栽跟頭,將來他們好繼續為所欲為。下官准了他們的狀子,也是將計就計,順水行舟。讓通州人看個熱鬧,讓他們露個臉,讓下官也抖抖威風。一石三鳥,何樂而不為呢?”
鐵麟說:“這棗就是你審的那棵樹結的?”
夏雨軒說:“那當然。下官知道,不管是跟我找茬兒的還是圍觀看熱鬧的,都把那場審判當成了笑話,誰也沒有認真。可下官是認真的,七月棗八月梨九月柿子紅了皮,今年那棵棗樹不但結棗了,還結得特別多,特別甜。這些天通州人都爭著跑到皇木場去看那棵受了刀杖刑罰的棗樹,毛老三更是心服口服了,摘了滿滿一籃子棗,敲鑼打鼓地給我送到州府衙門。這禮物呢,下官不能收,也不能不收,因此只從那籃子裡抓了一把。我跟他們說了,收一籃算受禮。收了就有受賄之嫌,不收呢又拂了通州百姓的一番好意。於是下官就抓一把,算是嚐個鮮。至於這一把抓多少,就看這手的大小和抓的本事了。”
鐵麟聽後哈哈笑起來:“好好,真有你的。不過我還是不明白,那棵棗樹受審之後怎麼就結棗了呢?”
夏雨軒說:“大人還記得下官的原籍在哪兒吧?”
鐵麟說:“當然記得,孔老夫子的近鄰嘛。”
夏雨軒說:“下官的原籍是有名的棗林之鄉,只是沒有樂陵的名氣大罷了。無論從種棗的面積和產棗的數量還是棗的質量,都不亞於樂陵。據史籍記載,我們泰安種棗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棗農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這種棗樹也跟種其它果樹一樣,需要修理,需要剪枝打杈。通州這個地方不以種棗為業,房前屋後栽種幾棵只是為了添個景緻,所以不懂得種棗之道。毛老三的那棵棗樹從來就沒有修理過,又大量地施肥澆水,光瘋長枝葉,肯定不會結棗了。我在審棗樹之前,已經跟衙役們吩咐好了。在什麼地方動刀,在什麼地方使杖,劈掉哪些枝杈,砍斷哪些樹皮,這叫‘枷樹法’。表面看下官是去審棗樹,實際上等於是給他整理一回棗樹。給他打了一回工,沒要他一文工錢,吃他一把棗不過分吧?”
鐵麟恍然大悟,大聲叫起好來:“行啊,你這個山東侉子,我原來總以為你是個書呆子,沒想到還有這麼多鬼名堂。”
夏雨軒說:“當官嘛,有正途,有偏途。為官嘛,也要有正道,有邪道。不然,怎麼對付漕運碼頭上這些刁民?”
鐵麟說:“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