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低聲說:“是個大戶人家,我想找個體面一點兒的奶媽。”
半大老婆子說:“有個小媳婦,從南方來的,臉皮兒薄,不敢到這兒來,你一準能看中。”
孫嬤嬤忙問:“在哪兒呢?”
半大老婆子說:“您稍等。”
孫嬤嬤和冬梅等著,不大一會兒,那個半大老婆子就從雜貨店裡帶出一個人來,二十歲出頭,穿得雖然破舊,卻乾乾淨淨,模樣也長得清秀,兩隻眼睛水汪汪的,皮肉白白嫩嫩。她大概是第一次到這地方來,羞得滿臉紅脹,連頭都不敢抬。既然是來選奶媽,孫嬤嬤首先注意的是她的胸脯。女人腰身細細的,胸部卻高聳著,將件碎花小褂撐得快要裂開了。這不但是一個好保姆,更是個讓男人動心的女人。孫嬤嬤心裡說。
孫嬤嬤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低著頭說:“樊小籬。”
孫嬤嬤又問:“聽口音你是南方人,哪兒的?”
樊小籬說:“我老家是揚州的。”
孫嬤嬤心裡一動,揚州,出美女,出妓女,出風流才子的地方。又問:“怎麼到這兒來了?”
樊小籬說:“我丈夫是台州衛的運丁,去年他的船違限了,不能回空,凍在大運河裡了。如今他又病了……”
孫嬤嬤知道,這是漕運碼頭上常有的事。南來的運丁不能按時回空,那船就有可能凍結在大運河裡。沒有辦法,只好將船拆了當劈柴賣。運丁回不去,就在這兒住下來自謀生路。遇上這種倒楣的事,命運都是很悲慘的。
孫嬤嬤看了看樊小籬:“你眼下在哪兒住?”
那個半大老婆子搶著說:“啊……她住在我家,我是她的房東。”
孫嬤嬤問:“你是哪兒的?”
半大老婆子說:“我家住監齋廟,姓馮,您打聽馮寡婦都知道。”
孫嬤嬤不理睬馮寡婦,又問樊小籬:“你孩子多大了?”
樊小籬說:“剛剛三個月。”
孫嬤嬤問:“你出來當奶媽,孩子怎麼辦?”
樊小籬說:“只能是我丈夫帶著了。”
那個半大老婆子說:“沒關係,他們租住在我的房子裡,我也能幫幫她帶孩子。”
孫嬤嬤看來很滿意,朝附近的一個牆角處指了指,讓樊小籬過去。原來這選擇奶媽是很講究的,有一套規矩。不但要問,還要看。首先要看奶媽的身體是不是健康,有沒有毛病,特別是傳染病。這就要多少懂一點兒中醫,檢視臉色、眼睛、舌頭甚至脈象等等。還要看身子,有沒有暗疾,有沒有異味。更要檢查的則是乳房和乳汁。孫嬤嬤本身就是奶媽出身,這大半輩子又不知為鐵麟選過多少奶媽,對這一切是非常熟悉的。樊小籬身子緊靠在牆角上,孫嬤嬤讓冬梅、馮寡婦用身子把樊小籬擋住。
孫嬤嬤吩咐樊小籬:“把衣襟解開。”
樊小籬又緊張起來。在大運河邊有這樣的習俗,女人的乳房是隨著女人身份的變化而逐步貶值的。姑娘是金乳房,任何人都摸不得碰不得連看也看不得;結了婚的媳婦是銀乳房,自己的男人便可以隨便摩挲把玩的;生了孩子以後的婦女,便成了一錢不值的泥乳房了,不但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敞懷給孩子餵奶,到了夏日還赤裸著上身挺著沉甸甸的大乳房招搖過市。然而樊小籬畢竟不是大運河邊的女人,又是知書達理家庭出身的小家碧玉,當眾敞胸開懷還是很難為情的。
孫嬤嬤一點兒也不客氣,用命令的口氣說:“把衣襟解開。”
馮寡婦在一邊攛掇著:“解吧解吧,你孩子都生出來了還有什麼害臊的。”
樊小籬只好慢慢吞吞地解開衣襟,兩隻白嫩肥碩的大乳房囚禁的鴿子一樣撲啦啦展現在孫嬤嬤面前。孫嬤嬤伸手摸了摸,很飽滿、很充實。孫嬤嬤又伏下身子,在乳房和腋窩處聞了聞。接著,她又抓一隻乳房,捏了一下,一股乳白色的汁液有力地噴了出來,像劃過孫嬤嬤眼前的一條銀線。孫嬤嬤用指尖從乳頭上沾了一點兒乳汁,放在自己的舌尖上嚐了嚐,咂摸了一會兒,滿意地點了點頭……
※※※
晚上,冬梅伺候鐵麟鑽進被窩兒以後,孫嬤嬤才進來告訴他,請來了一個奶媽。孫嬤嬤說:“一會兒我就讓她過來。”
鐵麟沒說什麼,臉上有點兒尷尬,心裡還有點兒緊張。很長時間沒吃奶了,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滋味兒。
樊小籬按照孫嬤嬤的吩咐,將自己泡在大澡盆裡,從頭到腳都洗得乾乾淨淨,還噴灑了香水。然後,換上了孫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