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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湘紅館外數千豪傑嘈雜的吵鬧聲一陣陣傳來,鄭東霆忍不住將擋在頭上的枕頭移開,默默傾聽著,幻想著擂上豪傑們此起彼落,刀來槍往的廝殺角鬥。

“關中劍派已經上了臺,浣花,嵩山,海南也該上了。還有彭門,蕭氏,少林,天山,越女宮。這一天之內,洛陽擂上會有多少豪傑,又會有多少被施展得淋漓盡致的武功?”

鄭東霆的眼前不停閃現著無數風華正茂的絕代少俠,少林拳、彭門刀、蕭家槍、天山劍、越女罡在他們的手下施展得虎虎生威,令人眼花繚亂。但是這些人的身影卻又漸漸變化成自己,他想象著自己施展著這些一輩子無法使用的武功在擂臺上呼風喚雨,縱橫馳騁,就彷彿重新回到了自己清純無暇,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

忽然間,那繚亂繽紛的一切倏然而逝。鄭東霆的眼前,只剩下湘紅館客房灰暗的四壁,以及自己一雙不停抽搐的雙手。

“哈哈,各位見笑了,在下彭七,來自青州彭門!”一個洪亮悅耳的粗曠嗓音突然穿過數千江湖子弟的嘈雜聲傳入鄭東霆的耳中。

“彭七?那個傻小子?”鄭東霆猛然抬起頭,從床上站起身,下意識地朝門口走去,卻在門口再次停住腳步。

“歌舒郡主,你可看清楚了。在下身體健康,並無殘疾,性情詼諧風趣。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鬥雞走狗,馬球雙陸樣樣俱精,嫁給我保證你不會氣悶。彭某的心,就像新出爐的胡餅,完整無缺,全部獻給……你!”彭七話音剛落,洛陽擂畔已經變成了一片歡騰的海洋,聲嘶力竭的叫好聲和海潮般的掌聲混響在一起,化為隆隆的春雷,那些觀擂的江湖少年彷彿等了整夜的戲迷終於盼到了心中的大戲。

風流倜儻,豪放不羈,鄭東霆當年一直憧憬的人生,都讓這天真爛漫的青州少年佔全了。鄭東霆閉上眼睛,用手心扶住額頭,勉強壓抑著一陣陣宿醉的頭痛和心頭難言的酸楚。他抬起頭,長長嘆了口氣,踉踉蹌蹌朝著湘紅館的酒窖走去。那裡有取之不盡的美酒,令他忘憂;還有厚實堅固的牆壁,可以阻擋住從洛陽擂上傳來的那股焚心的火。

關上酒窖的大門,點上昏暗的油燈,鄭東霆盤膝坐到一個碩大的酒罈旁邊,左手一掌拍開酒封,右手揮舞酒瓢,舀起一勺琥珀色的美酒,仰起頭咕咚咕咚直灌入咽喉。酒窖裡猶如墳墓一樣寂靜,洛陽擂的噪聲似乎在厚重的四壁上敗下陣來。鄭東霆含住一口酒水,軟綿綿地靠在背後的牆壁上,默默享受著這一刻的寧謐。

十二年一度的洛陽擂似乎比親生兄弟的血仇更令他湧起想要破戒的衝動。如果此刻他在洛陽擂上和弓天影放對,他幾乎分不清自己是為了給親兄弟報仇,還是給自己找一個施展武功的理由。

“守了十年的誓言,何時變得如此不堪一擊?”鄭東霆閉目冥思著,“我鄭東霆再不堪,至少仍然是個一諾千金的漢子。但如今在洛陽擂畔,為什麼我如此禁不住誘惑。難道我竟只有破罐破摔的爛命?”

想到這裡,他突然自嘲地苦笑了一聲:“親兄弟的血仇也不能成為破戒的理由,你最終還是要被廢去武功。鄭東霆阿鄭東霆,原來你還是心存僥倖,夢想著能夠痛快一次,卻不受懲罰。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去做牧天侯的徒弟。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須怪不得別人。你命中註定,是一個有力使不出的廢物。來,乾一杯!”

他揮動酒瓢再次舀起一勺酒水,高高舉到眼前,就要對嘴灌下。就在此時,一陣悶雷般的歡呼聲透過酒窖厚重的牆壁,彷彿鋼錐一般刺入鄭東霆的耳膜。他手一顫,滿瓢酒水兜頭照臉,澆了一身。

隱隱約約間,他恍惚聽到成千上萬人異口同聲地嘶吼著:

“好功夫!”“青州彭門好樣的!”“青州刀法威震天下!”“天下英雄,彭七第一!”

這山崩地裂般的歡呼就彷彿無處不在的野火,燒得他撕肝裂肺,逼得他無處藏身。他只能一把舉起面前的酒罈,將整壇酒統統灌入口中,接著一頭撞在腦後的牆上,陷入了無知無覺的昏厥。

口若懸河說神擂

鄭東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萬眾矚目的洛陽擂又過去了一天。為了觀擂一夜沒睡的祖悲秋不由分說將他拉到了洛陽南市的龍鳳茶樓裡,叫上上等的好茶為他解酒,也為自己解乏。此刻龍鳳茶樓裡早已經聚滿了吵吵嚷嚷的江湖人物,所有人都在面紅耳赤地討論著昨日精彩絕倫的擂臺比武。彭七的名字彷彿連珠炮一般在幾乎所有人的嘴中突突直冒。令他更加驚訝的是,蕭重威的名字也被眾人翻來覆去地念叨,似乎連這個習慣臨陣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