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鞋,手腕上掛許多叮叮噹噹的小玩意,叫人眼暈。兩人禮貌性地互相打個招呼,顧中銘眼光移到另一個女孩子身上,牛仔褲運動上衣,鵝蛋臉,高個子,爽淨利落養眼得多,聽靜宜說:“這是我室友,胡蔚,峰峰你以前見過的。”
一個大男人被人家叫峰峰,聞峰還眉開眼笑挺開心,從前座轉過頭去和王靜宜嘀嘀咕咕,以一種很彆扭的姿勢牽著手,顧中銘心裡暗罵一聲騷包,緩緩開動車子,說:“幸會幸會,咱們去哪”。
廣州的晚上,並無太多消遣可供選擇,要麼是夜場,要麼是夜店,聞峰永遠很尊重女人的意見:“想喝兩杯麼?要不去找個咖啡廳坐坐。”
靜宜扭扭捏捏說隨便你們,胡蔚卻很爽快,說:“喝酒吧。咖啡廳沒意思。”
但凡敢在兩個陌生男人面前說要去喝酒的女人,必有其過人之處,要麼是酒量,要麼膽量,當然這一論調基本上只適用漂亮女人,不漂亮的縱有潑天酒量兼膽量,男人都會提議上茶樓,有事談事,沒事走人,不必虛耗彼此便宜生命。
四人一行到沿江路酒吧一條街,車子緩緩開過去,連一個停車位都沒有,搖下車窗問,居然家家客滿,這世上趁夜尋歡的閒人,當真不少。商量了一下,又飛馳迴天河北路上的富隆紅酒,顧中銘一面開車一面還鬆了口氣,想自己連續兩次時差還沒倒清爽過來的頹唐狀態,實在對付不了babe face那種一聽就想倒地身亡的暴躁音樂。
結果一進富隆,咿,這哪裡是印象中寧靜祥和的酒窖,整個變成棋牌館,吆喝聲不絕於耳,靠窗幾桌,一水在打鬥地主,大廳中植物間中掩映的沙發座裡,竊竊私語的情人和酒酣耳熱玩色盅的賭客,隔一盆綠蘿,相安無事,包房中忽然一聲大叫:“撲你的街,老子出錯牌了!!”
所謂既來之,則安之,服務生迎上來,說正好有一個預訂的包房,客人忽然有事取消了,四個人走進去,聞峰當仁不讓出去點酒,一會回來坐下,說:“有肯德傑克遜精選黑比諾,我要了兩支。”
王靜宜坐在包房最裡面,聞言抬起她大而無當的眼,說:“什麼東西來的。”
胡蔚坐在她和顧中銘中間,神情一直很淡漠,這下卻接著靜宜的話頭,說:“美國加州的一種紅酒,黑比喏是葡萄品種的名字。”
靜宜顯然不懂,嘀嘀咕咕:“美國紅酒?美國也有紅酒嗎?”
胡蔚在她頭髮上揉揉,說:“你不知道不代表沒有,傻妞。”靜宜歪著頭笑了笑,樣子很服帖,倒像是她養的一隻貓。
聞峰對她刮目相看:“嘿,你知道?這邊的土人進門就點波爾多,其實出口到這邊的波爾多都品質麻麻,這個酒口感很棒的。”
胡蔚點點頭:“嗯,黑皮諾葡萄產量不多,釀出來的酒反而都有保障。”
顧中銘和聞峰對望了一眼,這時候酒來了,服務員開酒,倒酒,四人舉杯,看胡蔚拿捏杯子的手勢,品酒姿態細節,竟然有模有樣,相比之下,靜宜的舉止就更接近她應有的模式,生硬而冒失,透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勁頭。
放下杯子,顧中銘問胡蔚:“你喜歡喝紅酒?”
女孩子側頭看看他,微笑著說:“其實不大喜歡,不過偶爾會喝一下。”
靜宜哼了一聲:“你不喜歡才怪,沒事就陪著老沈去喝紅酒。看都看會了。”
胡蔚大概是嫌她嘴快,瞪她一眼,輕喝:“說什麼呢你。”
靜宜不怕她兇,做個鬼臉,轉頭靠在聞峰身上,說:“胡蔚有個老男朋友,對她好得很,你可比不上。”
聞峰在這一點上絲毫沒有為自己辯護的意思:“那是一定的,我要對她那麼好,你不生吃了我。”
他相當之八,轉頭又說:“你們美院女生,找的男朋友要是老,多半都是做服裝那一塊的,介意說說名字不,說不定我認識。”
胡蔚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向顧中銘舉一舉杯,自顧自喝酒,中銘反而欣賞她這種低調行事的風格,對於一個看重自己名聲或價值的女孩子來說,有個“sugar daddy”,在大多數時候都不算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
可惜她身邊的朋友並不做如是想,靜宜罔顧胡蔚沉默的態度,一下子爆出來:“不是做服裝吧,姓沈的,沈,沈,對了,沈什麼平。”
聞峰正埋頭研究服務員送上來配酒的芝士小塊,聽到這個名字,明顯嚇了一跳,抬頭說:“誰?”
靜宜胸無城府,應觀眾要求又重複了一次:“沈什麼平來著,開賓士六零零哦,挺有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