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長流,不要說拉客,他自己都不知道保險合同上有些什麼條文,好不容易賣出一份保險,他興高采烈請客人吃飯,把佣金花掉不算,還倒貼一點。就這樣在險惡的世上掙扎,他都毫不思悔改,決心堅強地生活下去,哪怕最後要去住三百塊一個月的違章建築房,也不願意走上家裡人給他安排的黃金大道。
扛到最後,聞峰的老孃心疼不過,舉白旗認輸,找到顧中銘把兒子帶了回來,承諾從此海闊從兒躍,天空任丫飛,再也不干涉他的前途了,聞峰大獲全勝,於是心滿意足,加入顧中銘的小公司,繼續自己“做一個男人身邊的男人”的生涯。
會議開完已經到十點,顧中銘目送其他人陸續離開辦公室,伸個大懶腰,癱在辦公椅上:“媽的,好餓,去吃飯不。”
聞峰把手裡的東西收拾好,一搖頭:“不去了,我最近在熱戀期,要去報個到。”
顧中銘打量他一下,好嘛,粉紅襯衣,白底花紋領帶,襯衣上還帶一對金色登喜路袖釦,別提多騷包,他年紀大了以後,樣子比以前結實了,甚至還欣慰地有了一點小肚子,外形茁壯,身家豐厚,換女朋友就比大學時代還勤。顧中銘伸手飛了一個資料夾出去扁他:“滾,認識你二十幾年了,你三歲起到現在,哪天沒處在熱戀期。”
聞峰嚴肅地批評他:“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沒聽說過名言嗎,嫉妒是人類最烈性的毒藥。你雖然進了圍城,啊,入了墳墓,還是要為兄弟高興嘛。”
“哪兒的名言。”
“反正是名言就對了,名言不問出處。”
“放屁,真要走?我還說你陪我去喝一杯。”
聞峰已經哼著歌兒走到辦公室門口了,聽到他最後一句,又折回來:“你要去喝酒?”
跟看著美猴王出世似的望著他:“我記得你結婚時就戒了的。”
顧中銘低著頭悶悶不樂:“要離了,開戒吧。”
聽說顧中銘要離婚,聞峰的反應比中了大獎還激動,兩個人開車出去,他在副駕駛位置上扭來扭去,一迭聲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自顧自猜:“你有別的妞了?”
立刻否決:“不可能,我看你打手槍的時間都沒有,何況不會我一點不知道。”
再猜:“趙怡飛了你?”
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我一早說你,別把老婆丟在美國,趙怡才多大,你就讓人家獨守空房,活該戴綠帽子你。”
顧中銘瞪他一眼:“我們好好的,你別胡扯。”
聞峰不服氣:“好好的離什麼婚,你吃飽了沒事幹。”
忽然電話響起來,他看了一眼對顧中銘點點頭:“等等,我的熱戀。”
接起來聲音變得很肉麻:“親愛的。”
顧中銘一看就知道對方在對他發嗲兼發飆,否則這小子的臉色不會變得這麼洽媚,一副一捏出水的鬼樣子,聞峰自小在母親和大姐的寵溺之下,最服女人管,就算他今天已經打定主意要和你此生永不相見,說分手前都還可以當一會兒龜孫子沒關係。
果然忙不迭道歉:“沒有沒有沒有,我剛才開會,顧總從美國回來了,公司事多得很,嗯嗯,見面啊,你等一下。”
電話放下對顧中銘投來求助的眼神:“我們約好的,今天相識一個月紀念日,要不一起去。”
顧中銘擺擺頭:“沒事,你去吧,我回家睡了。”
聞峰不同意:“那不行,雖然我重色輕友是江湖定論,但不至於為色輕你,一起去坐坐,你一個人回家閒著不爽,我知道。”
他的確很瞭解顧中銘,心裡有事的時候最怕自個待著,一想就沒邊,比什麼都難受,於是自作主張指揮他:“掉頭,掉頭去美院,我叫她二十分鐘後在門口等。”
到美院門口,果然有人在等著,不是一個,是兩個。
顧中銘停了車,問:“出來沒。”
聞峰眯起眼看了一下,忙點頭:“左邊那個,瓜子臉,矮個的,右邊那個是她室友,我見過。”
拿出電話來通知:“靜靜啊,看左邊有輛白色凱美瑞,過來吧。”
上了車,他風騷地介紹:“靜宜,這是我老闆兼兄弟,顧總,老顧,這是王靜宜,我女朋友。”
顧中銘在後視鏡裡看了看,是聞峰打青春期以來就喜歡的型別,瓜子臉,大眼睛,裝了假睫毛,刻意撲閃撲閃作可愛狀,笑起來的姿勢,角度都像從時尚雜誌上複製過來的,甜得不大真實,身上穿一件紅的長的,又套一件綠的短的,貼身七分褲加平